冷铁生的头昏昏,「我说颖那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打念生,这一定是那儿出错。若真有事,翟颖会通知,你急什麽!」
「少罗唆,谁欺负我的孩子,我就跟他没完没了。」
尹玄念从摇篮抱起仍熟睡中的小儿子,率先走出房外,不管身後的男人憋了几天没纾解,他要去救回孩子,再应付相公。
冷铁生认命的跳下床来,他要先去问清楚孩子,再解决娘子。
於是,四个男人带著一岁多的孩子一同去府衙探监。
***
邵军终於见识到大人的爹娘;一个是浑身散发冷然气势的男人;另一个是美若天仙的大美人。
只听他们俩同时命令道:
「快去请翟颖出来。」
「快去把念生放出来。」
邵军愕然了一会儿,才找回舌头禀明:「两位令郎都在房内。」
「房内?」尹玄念好生纳闷,「念生不是在牢里?」
「他在大人的房里。」
「府衙没有多馀的房?」不然念生怎会跟翟颖睡在一起?
「禀……」邵军顿了会儿,一时之间不知该唤什麽。心想既然大人都叫这男人是娘了,他又何必在乎男女有别的称谓呢。
开口唤声:「夫人。」以及,「请你们各位先至偏厅稍待,我这就去请大人。」
「不必了,你马上带我们去翟颍的厢房。我要看看念生被他揍成什麽样子。」尹玄念说完,甩头就走。
冷铁生在他身後喊道:「玄念,你走错方向。」那糊涂的倔东西,还是一样我行我素的死德性。
呃,尹玄念回头,瞧一行人步往长廊,而相公仍在原地等,那脸色真差,「你叫什麽……」尹玄念略显尴尬的垂首。
冷铁生瞪著他黑压压的蠢脑袋,说:「我知道你心里著急,但是别胡思乱想,翟颖这孩子向来做事有分寸,我跟你保证,他不会亏待念生。」他就不信会在三更半夜跟著念生到溪边去的大儿子,会多舍得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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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身上的人儿体温偏高,似发烧……
「念生、念生……」翟颖轻声唤,微晃著人儿的肩崁,问:「你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冷念生勉强撑开眼,随即又敛下,脑子昏沉沉的,求他:「别吵……」
翟颖稍微侧身,人儿软绵绵的趴在床上,失去活力与朝气--他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心下一凛,翟颖微蹙眉,细凝那侧颜红,裸露的背也是……乍然一惊,翟颖伸手扯开覆在人儿腰际的薄被,这才发现臀部的伤口竟然还留出少许血渍……怎麽可能?!
不过是皮肉小伤,昨夜所擦的膏药虽不是神丹妙药,最起码在伤口愈合的疗效颇佳,理当能止血才是。
就在翟颖心存疑虑之际,房门突的「砰!」的被踹开,他喝然低吼:「是谁好大的胆子!」
「唰」将纱幔一掀,床边站著四个大男人,八只眼睛同时圆瞠,唯独爹面无表情。
娘略显呆傻的张著嘴,似有话要说:「你们……你们……」
「啊,你们俩……」阙不平像见鬼似的叫:「你们俩该不会也--」倏的住口,他不敢乱说话,以防被抓去拔舌头。
阙不凡镇定心神,刻意忽略趴在床上的人光裸著上半身,实在很难不令人联想其中暧昧的关系。
翟颖一派若无其事的下床,拉好纱幔罩住床内春光。
众人见他喊了一声:「爹、娘。」之後,迳自穿套衣裳,没有任何解释。
翟颖心系著人儿的异常现象,无视这些亲人八成是来兴师问罪,他说:「念生仍在睡,他可能发烧,我去差人请大夫。」
「就这样?」阙不平目送他走出房外。
阙不凡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且多虑了。」
尹玄念恍然明白这两个孩子的关系非比寻常,把怀中宝宝塞给相公之後,他踱至床沿拉起纱幔,俯身瞧二儿子的身上有没有……
冷铁生的长臂一伸,将娘子捞来身边,催促著:「咱们该出去,非礼勿视。」
「可是……」
尹玄念被相公拖著走,频频回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你别管这两个孩子的私事。现在咱们去偏厅等。」
阙不平和阙不凡跟在身後,心想:这下子终於明白老大迟迟不肯透露的意中人是谁。
***
「碰!」
书房之内,风老爷正发著好大的雷霆,怒骂那败家子,「好端端的一家妓院就这麽毁於一旦。你这不肖子,是怎招惹姓冷的小伙子?」
他花了大笔银两,趋炎附势、攀权附贵,好不容易才混有今日的一官半职。
处心积虑了大半辈子,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散出去的银两,他可以在一夜之间赚好几倍回来。然,妓院被封,顿失生财工具与生活乐子……
风老爷再度「碰!」的捶桌面,怒骂:「发生这事儿,你可知道老子找谁去说项都没用,姓翟的那小子可不买任何人的帐,咱们就算将银两堆得跟人一样高,姓翟的恐怕还是不屑一顾。」
风纪延恨得牙痒痒,「这麽说,咱们是哑巴吃黄莲,得活活硬吞下这口鸟气。」抡紧拳头,风纪延咬牙切齿,「爹,我不甘心吃闷亏,难道咱们就没法子可想。」
「还想什麽法子?」风老爷气得脸歪嘴斜,分析道:「论势力,咱们惹不起姓冷的;论权势,咱们也没姓翟的本事。」
顿了会儿,风老爷坐下来喝口茶水,叹气:「我儿……你可得敛著点,认了。」他何尝不呕,处心积虑的防著,就怕姓翟的那小子……
「哼,真他奶奶的,冷念生为了一双破鞋来拆我的妓院……」风纪延一脚踹开椅子,恶咒:「死丫头……当初真该弄死就省事些!」
「现在,说这话还来得及麽。」媚娘懒洋洋的撑起半身,伸手在茶几上捻来一颗葡萄入口。
她上身仅系著一件红色肚兜,裙罗撩至大腿,亵裤、外衣散至一旁,裸露的香肩布满激情痕迹。颇不在乎这爷儿俩为了妓院的事不高兴。「你们俩何不另起炉灶算了。只要有钱,还怕妓院不能开张麽。反正只要换个人头,那死孩子也莫可奈何。还有,你不是说那死丫头怀孕了?」
「怀了杂种,她还真敢生。」风纪延呸了一声。
媚娘露出一抹冷笑,「她生不生孩子跟咱们没关系,重点是她能瞒著多久不泄漏咱们的事?现在……咱们不该留活口。」
「你以为我不想弄死她麽。」
想当初,冷念生若是没插手干涉,陈婉儿现在仍在他的掌控之中,搞不好都被客人给玩死了。
风纪延又气又懊恼的碎道:「真是个麻烦!」
「呵,别烦了,我自有办法对付她。」媚娘继续享受安稳的日子,可一点儿也不担心行踪曝光。
她现在的身份是将仕郎的小妾,整日待在府里,身边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被出卖。
「你要如何铲除眼中钉、肉中刺?」风纪延才不信陈婉儿躲在冷念生的保护之下,能轻易的弄死。
媚娘可是有十分的把握,道:「这府里最近不是买来个丫头叫怀安,这丫头以前在冷念生的宅院做事,她说冷念生的宅院只剩下两个仆佣,一个是冷爷的手下阿生,另一个就是厨娘。」
「那又怎地?」
「妇人家总会抛头露面为主子张罗三餐,咱们只需派人跟踪,你还怕会找不到机会吗。」
「说的也是。」风纪延逼近媚娘,知道这女人厉害,「你有什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