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不确定主子回来了没,不知如何回答。
翟颖已经没耐心等人回话,推开宅院大门,我行我素的直往大厅方向走。
灯火未熄,思忖那气死人的家伙应该还没睡。
明月听见细碎的脚步声,立刻放下手上的女红,奔出厅外就喊:「念生哥……」乍见到来人,她倏地住了口。心下一震,不禁纳闷翟大人怎会来此?
「念生呢?叫他出来见我。」翟颖不客气地问,已下定决心把气死人的家伙抓回身边看管。
厅外,阿生就在不远处,出声招呼:「大少爷。」
翟颖礼貌性的点个头,回身继续等明月去叫气死人的家伙出来。
「念生哥已经入睡。」
翟颖不愿死心,「他的房在哪?」即使睡着,他都会抓他回去。
明月露出一抹浅笑,回道:「念生哥就睡在我房里呢,莫非……」故意顿了会儿,才反问:「翟大人想去看?」
一瞬——轰!翟颖一古脑儿的火气全消,全身渐渐冻结成冰,脑中无法接受那家伙前脚跑来勾引,后脚回宅就钻入温柔乡……
明月低着头,状似害羞的说:「我喜欢念生哥,他也喜欢我……」
喝——再度晴天霹雳!翟颖倒抽了几口气,俊眸瞪着那娇羞不已的小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抚着肚子,浑身充满母爱的光辉。
「我一直想为念生哥生孩子,就算没有名分,也没有关系。」
此话仿佛是炫耀,却也委屈求全着,她的心思……
翟颖别开视线,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
府衙。
翟颖镇日埋首于公事,就和先前一般,俊容凛冽罩上一层寒霜,不茍言笑,表情臭得很。其属下能闪则闪,能不要待在府衙就通通出去查案,几天下来也累积多起案件。
翟颖登堂审理,其内容包括贼人偷窃、兄弟为财阋墙、地主与贫困之家争执土地诉讼等等,一竿子原告与被告通通站至厅下等候传唤。
翟颖有条不紊,一一处理所有案件,不仅让他人心服口服,也让苦主得偿所失。
然,退堂之后,他恼于公事与心事;尚未平冤的案子令人急,用情不专的家伙也令人气!摆得平别人家的大事,却摆不定自己的心事。思绪纷乱,养成了夜里凝望窗外的习惯,想着恼人的家伙在外夜夜笙歌,他仍独守空闺,真他妈的像极了怨妇!
「碰!」翟颖很恼地捶桌。什么修养、度量,通通是放屁!他身上耗光了这些见鬼的东西,背负着一大堆的戒律,压得快要不能喘气。把那又爱又恼的家伙随身匕首放至身边,也安慰不了受伤的心灵。一刃两面都伤人,不见血却痛得叫人窒息,唇开启溢出低浅的喟叹,满怀的忧郁深不见底……
时至傍晚。翟颖走出府衙,从心所愿,抛却繁重的公事,踏往老家翟院的路径,行经热闹的市集,整个人着魔般的失了魂,远远的凝视着对街——
思念的人儿扶着娇小纤弱的女子下马车,多么体贴的呵护。
他眉一拧,心沉了,抽痛着。迈不开步伐,除非他消失……
冷念生带明月出门,将马车门一关,抬头的角度刚好,清澈的眼对上那灼热的视线,当下魂都飞到斯文人的身边去了……
手顿失了短暂的温度,明月循着冷念生的视线,当下吃惊地看着他们俩凝望着对方,仿无旁人的存在,心渐渐慌。
不允许,绝不允许……细致的蛾眉紧蹙,一瞬又敛展开。她伸出小手碰着想紧握住的依靠,秀丽的脸庞对他绽放一抹笑来点醒,「念生哥,你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发呆……」冷念生顺着明月的话尾低语。赫然一惊,三魂七魂登时归位,他脸色刷地惨白,支离破碎的尊严早已荡然无存,究竟还奢望些什么……
脚下连连踉跄,倏地别过脸庞,冷念生抽离掌心被明月握着的不适感,他逃也似的把斯文人抛诸脑后。行同陌路,翟颖望着他消失在街道转角,须臾,丹凤俊眸残留一抹红色的身影。
此时,心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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