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葵骂他笨,郝古毅心下一揪,将蚕茧悄悄放回竹篮内,瞄着四下有没有别人嘲笑他。
葵好聪明,什么都会。难怪别人都好听话,葵说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回家卖油。”葵就不会说他笨了。
“等会儿,我去拿一块布料,然后带你去制衣坊。”他想为蠢老鼠增添温暖的冬衣,以免蠢老鼠在冬天挂着两行鼻水,会令他老大很不爽就是。
“好。”他也好听话。抬头望着葵离开,郝古毅在原地等待。
眨着清澈的眼眸,他看见前方的角落里,有一台老旧的机器,还有一个女人的手中拉着线,然后那女人转过头来对他笑……
啊!
郝古毅赫然吃惊,发现她长得好像葵……
须臾,花葵再踅返而回,手臂挂着一块绒毛布料,低头斜睨蠢老鼠发什么傻。“嘴巴张那么大做什么,小心蚊子飞进去。”
郝古毅回过神来,问:“葵有亲人吗?”就像他有爷爷一样。
“废话!你当我从石头蹦出来的么,这么简单的问题哪需要问。”
花葵揪着他的手臂离开,眼角的馀光瞥见身边的蠢老鼠频频回头,“瞧什么,这里全是纺织匠或女织手。有什么好看的。”
嗟!
花葵略显恼怒的拧眉,蠢老鼠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倒是挺注意其他杂七杂八。
“葵,她穿着红衣裳……”郝古毅手指着角落,眼睛眨也没眨,却不知那女人是何时站着。
“你不用讶异,坊内有一堆女人都穿红衣裳,男人几乎不穿红色衣裳,除非是当官的。”
女人的身影愈来愈模糊,似曾相似的模样窜入脑海--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终于想起在井边也见过……
花葵拖着他步出纺织坊外,妖美的眼一眯,映入座落在不远处的豪宅,薄情的唇角渐渐勾起一抹笑--呵,每日经过章氏那老女人的居所,人是吃好、穿好也住好,“啧啧……这种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手臂一痛,郝古毅蹙眉,唤:“葵。”
花葵愕然,凝视他清秀的脸庞皱成一团小肉包,立刻松了力道,问:“好痛吗?”
郝古毅点点头,闷道:“葵好坏。”
花葵莞尔一哂,灌输着:“我是坏,但只对你好。”大掌牵着他,当宝似的护在身侧,“明知道你只是习惯我的存在,我还是宠你,这就带你去买糖。”
郝古毅亦步亦趋的跟着葵,沿路呆望着葵好漂亮的侧脸,胸口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他不明白又没有被狗追,为什么会这样?
***
郝古毅任人在身上丈量身材尺寸,葵就坐在一旁喝茶,噬人的视线紧盯着自己,浅浅的低抽一口气,惊慌失措的别开脸庞,莫名的热气迅速窜烧至头顶……
怎会想着葵喜欢塞东西……郝古毅僵愣在原地,无所适从陌生的感觉一再发生,“一定是生病了……”他喃喃低语,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大夫。
赤红的目光恨不得将那卖油的傻子给射死!可真巧,花爷带卖油的丑东西来制冬衣。
一把妒火在心中烧得炽旺,段玉咬牙切齿,甩手将布料塞还给樊爷,冷淡道:“要做什么样式的冬衣,我没意见。”
樊爷拿着那无法讨好的布料,心愈沉,脸上依然露出温和的笑容。
段玉一把推开挡路的樊爷,匆匆一瞥起身接近傻子的花爷,那讨好的作为全是为了卖油的丑东西。满腹的妒意实在无处发泄,一股冲劲直往外走,出去透气。
花葵深感同情的看了樊爷一眼,对方回以一抹苦笑,随即和制衣匠谈话。
花葵早已和制衣匠谈妥冬衣的制作样式且付款。低首将糖葫芦交给小老鼠,带他回家之前,花葵问道:“我有没有对你好?”
郝古毅点点头,说:“有。”
“那么,我也想吃糖。”他拐小老鼠回馈一下,聊表心意。
“哦。”
郝古毅好生犹豫的看着葵凑近的脸,再看看握着的糖葫芦,“只剩下两颗……”他不想给,亮亮的糖很好吃,“葵有钱可以买糖,不要吃我的糖……”
真他奶奶的……。斜睨的眼神瞬间射出两道煞气,花葵得克制自己不张口咬他粉嫩的脸颊来泄恨!
“你这小气的蠢东西,要颗糖像要你的命似的,我叫你说想塞东西也不肯,要你给糖也不愿意,你是存心气死我?”
郝古毅眨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神,皱着眉,低头闷出心里的苦恼。“我生病了,会想葵喜欢塞东西,羞羞脸……”
他满脸通红的牵着葵的手,闷声央求:“葵带我去看大夫,生病就要吃药。”
“嗯,看大夫……”花葵随着走出坊外,待脑中消化所有的话之后,反手一握,抓着小老鼠马上的转向,同时纠正:“你走错路了,我这就带你去吃药。”
“葵走好快。”郝古毅得小跑步才追得上他的步伐。
花葵俊美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思忖--
蠢老鼠想吃药……呿!
哪需吃什么药,被他吃还差不多,他马上带蠢老鼠回去治疗。
段玉站在门外,望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心里的妒意愈积愈深,完全忽略了身后,有个痴情汉等他回头--
花葵回到油铺,立刻吩咐小银子:“今晚,你去食肆买晚膳回来,小心伺候老爷爷,还有别买难以吞咽的食物。”老废物可没牙,万一噎死了,还得收尸。
他今晚会很忙,没空理会这些。花葵随即又交代:“晚膳后,收拾一下,你就关门回去。”杂人等通通别来打扰,谁家没油没灯可用不干他的事。
“哦,我知道了。”小银子机灵,光是瞧郝主子被精明的主子拖去屋内,想也知道郝主子今晚是没机会再踏入铺内卖油。
郝古毅第三次嚷嚷:“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我要看大夫。”他的胸口又乱跳了;会好紧张,有点害怕,还有……他搞不清楚是什么。隐约知道葵要带他去房里,“葵,我想去喂鸡,不然大鸡、小鸡会肚子饿,没长肉,抱起来会不舒服。”
“一餐没吃又饿不死,明天多喂一些,它们就有肉了。”
花葵踹开门,一把将蠢老鼠推入房内,“别再跟我罗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快把衣裳脱了,我马上塞东西。”
吓!
“不……要。”郝古毅僵在原地,猛摇头。
花葵跨步逼近,脸上勾起贼笑,“你现在拒绝不嫌太晚,来这套,勾引我之后又说不要。开什么玩笑!”
郝古毅听不懂,“什么是勾引?”他低头看双手没拿钩子,“葵乱讲话,我有乖,没有在外面乱拿东西。”
花葵站在他面前,白眼一翻,不耐烦总要跟他罗嗦扯些离题的蠢话。伸手抬高他的下颚,低头细凝他略显呆滞的蠢样,落下唇亲吻着他的粉颊,诱哄:“再跟我说一次想着我塞东西。”
轰!
“羞羞脸……”他生病了,脸颊好热,胸口扑通、扑通的跳。看着葵好漂亮的脸,不由自主的深吸几口气,撇过头去,惊慌失措的说着:“我怕会死翘翘,爷爷怎么办?大鸡、小鸡怎么办?还有葵……”
心脏猛地一震,花葵怔了会儿,意识到蠢老鼠有将他放在心里,是否不再只是习惯……
敛下眼,对着他黑鸦鸦的蠢脑袋,问:“有喜欢我吗?”
郝古毅仍是好烦恼,“葵没有带我去看大夫。”脸红似火,偏头偷瞄了葵一眼,小嘴抱怨:“葵好坏,喜欢塞东西……”傻愣着,满脑子想着葵压着他的情景,身体渐渐产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