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然的步履掩不住酒后的醉态,段玉将摘星楼的嬷嬷给推开,嗔道:“他来又怎地?”樊爷是个经营的布庄生意人。人是挺老实,偏偏就是令他看不上眼。
嗤了声:“若不是因为银两,我会让他碰么,休想!”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心里喜欢的人将他视如鄙徙,可知他躺在别人的怀里,想的人是谁……
段玉不甚客气的问:“花爷回来了么?”若知道他赚了不少银两,花爷是否会不吝啬多瞧他一眼。
然,心里可明白花爷待在摘星楼的时间愈来愈少……那外头有个厉害的狐狸精,究竟耍了什么媚术勾住花爷的眷恋?
“嬷嬷,你瞧我丑么?”
醺醉的眼儿蒙蒙,似会勾魂……。“啧啧,”老鸨煽煽风,陪笑脸,称赞道:“我的姑奶奶,你若不够美,能有今日的头衔吗。”这可无庸置疑,段玉这小倌儿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只可惜……看不开。
老鸨放眼瞧瞧四下无人,立刻给予忠告:“咱们的爷根本是个无心、无情之人。玉儿,你是聪明人,可别继续干糊涂事。该忘的,就忘。人哪,要紧紧抓住银两。这世上,就只有白花花的银两最讨喜,其他都是狗屁不值的东西。”尤其是感情,她可不信男人能有几个好货色。
老鸨撇撇嘴,“嗟!”了声。她没事想起那卖油的傻瓜草做啥?!
傻瓜能懂些什么,想当然耳--傻瓜不是坏男人,是穷鬼。老鸨市侩的眼儿藏笑,想着樊爷也是个痴情种;人是丑了些,但只要有钱,美与丑就变得不重要。
“玉儿,你就看在樊爷每天都盼着你回来的份上,赶快上楼去见客吧。”
“见客……呵呵……”如花的容貌漾起一抹凄然的笑,眼底藏不住浓浓的哀怨,“我想见的人还没回来。”
老鸨一翻白眼,挑明说:“现在,主子每在傍晚的时候就会离开,你不也知这情况也维持一段时间了。莫非,你仍未死心?”据她依主子的习性来猜测--人八成是还没玩腻外头的新欢,或者早已更换了不少玩乐的对象。
这事,她私下问过卓锦文,可,探不出任何口风。
他连留在摘星楼过夜都不肯。段玉不禁自嘲:“我就只能是个东西,入不了他的眼……”万般不甘心……
他究竟是哪点输给主子另结的新欢……
花葵刚从门外回来,屋内弥漫着浓浓药香,思忖老废物在半夜不似以往咳得厉害,蠢老鼠倒是很勤劳的天天煎药。
时至傍晚,蠢老鼠八成又窝在后院子里看小鸡。真他奶奶的……
他这尊大爷就没小鸡来得可爱,也没有母鸡会下蛋的本事,更不像老废物随时都可能喘得断了气。
蠢老鼠就不会黏上身来说好可爱的蠢话。“啧!”花葵挑高眉,妖美的眼一眯,脑筋动得快--想拐蠢老鼠跟他窝在床上,而不是耗在鸡窝旁做些有的没的。
“匡当--”花葵丢下一堆木头,制造出好大的声响。
吓!
郝古毅回过头来,纳闷怎会有木头?
葵之前去哪……
花葵靠近他身边蹲下,抬手为他捻开顶上的几根稻草,明知故问道:“厨房的灶上有什么?”
“爷爷的药快煎好了。”
“你在干什么?”
郝古毅再度探头入大篮子里,捞出剩馀的稻草,他解释:“母鸡窝脏兮兮,我要把稻草换掉。”
“嗯,然后把你自己也搞得脏兮兮。”这窝鸡真好命。犀利的目光一扫,大鸡带小鸡在啄食地上的饲料,真是……每只都不想放过,掐死算了。
花葵老大不爽的问:“你怎会有新的稻草?”他怀疑自己前脚出门,蠢老鼠后脚偷溜出去捡稻草。
郝古毅探出头来,老实说:“我走好远,然后跟胖大婶换来的。”
花葵眯缝着眼,两道煞气射向蠢老鼠的脑袋,胡涂得很--蠢老鼠果然又干了败家的事。他问:“你用油跟大婶交换稻草?”到底是哪个死女人欺他傻得糊涂?
真他奶奶的!
蠢老鼠什么都好拐,就是很难拐他欢欢喜喜的把衣裳脱了,主动来怀里说--‘想要葵塞东西。’“是啊。”郝古毅眨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看葵的脸色不太好,“不要凶巴巴……”他低着头,把地上的稻草拨在一起,心思全放在花花母鸡的新窝,放入干净的新稻草为它们布置新家。
“小鸡可以躲到稻草里面,母鸡会下蛋。”
郝古毅一脸笑嘻嘻,小心翼翼的捧起新发现,“你看,花花母鸡下了一颗蛋。”他像献宝似的。
“哦。”花葵睇凝他手心的蛋,再转移至那清秀的笑颜灿烂,多么容易满足于平凡的生活。
花葵敛了神色,俊美的五官凑近他脸上的小酒窝,出其不意的偷了一个吻。
然,被吃豆腐的蠢老鼠根本没反应……
瞧他不当一回事的将蛋放回母鸡窝,那心里只有老废物和这群该死的鸡。花葵的心里颇不是滋味,问道:“小老鼠,还讨厌我么?”
郝古毅蹲在鸡窝前,捞起一堆稻草抱在胸前,转头偷偷瞄了葵一眼,慌然的别过视线,心下犹豫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说话,“我讨厌葵在晚上会乱塞东西……”
近乎其微的低语仍是传入耳里,小老鼠讨厌他的碰触,真他奶奶的……气死人!
花葵的脸色一瞬铁青,实在想不透--
“别人是巴不得爬上我的床,就你想跳下我的床?”这原因出在哪?
是他不够卖力,还是太粗鲁?
从以前的经验得到结论--没有谁抱怨过。
该不会是他不像花花母鸡会下蛋,所以不受蠢老鼠的青睐?
花葵咬咬牙,瞪着那只花花母鸡大剌剌的回到新窝,一屁股蹲下来孵蛋……真他奶奶的,敢跟他抢风采。
呿!
难怪蠢老鼠无视于他的存在。
花葵站起身来,双手环胸,放话:“我帮你盖一个坚固的木头鸡窝,你以后就不用担心风吹雨打,大鸡、小鸡会淋到雨。”他嘴上说一套,实际上--很坏心的打算--公鸡、母鸡必须隔离,他倒要看看花花母鸡以后能孵出个什么鬼。
哼!
走着瞧……。他非要蠢老鼠来求救--母鸡没有孵出小鸡。
“真的吗?”郝古毅仰起脸来,清澈的眼里闪着一丝期待,希望葵没有骗他。
“当然是真的。”花葵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不然,我怎会去买木头回来。”就为了盖鸡窝来讨好与拐他。
瞧他又是一脸呆滞的蹲在原地发傻,花葵弯身凑唇在他稚嫩的脸颊轻咬了一口。敛下眼,喟叹:“你是糖……”
“糖……”就是会让人的心里觉得甜甜的……郝古毅似懂非懂--葵是不是不讨厌他了?
***
郝古毅坐在大门口,傻傻的等葵回来盖鸡窝--他不知道葵为什么每天下午就会出门,不知道葵在外做什么,只知道葵不卖菜、不卖油,但是葵有钱……是不是都在凤仙姐姐以前赚钱的地方赚钱?
傍晚时候,葵会买菜回家,之后会帮花花母鸡盖新窝。葵说要盖两个;一个给母鸡和小鸡睡,另一个是要关住大公鸡。
葵交代他--以后不能把大公鸡放出来,不然大公鸡会欺负小鸡,小鸡就会死翘翘。
郝古毅想了想;葵没有骗人,他看过大公鸡啄小鸡;就像葵也会啄他的脸一样。
抬手摸摸脸颊,想着葵常说他是糖。但是……他好纳闷放在嘴里的食指根本不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