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附近有座大宅院,凭花爷的身份,说不定就是那栋大宅院的主人。
以前,听不少人道起--
那栋宅子住着大户人家,光是妻妾与儿女就占了不少人口。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宅院的人口在几日之内通通离开,也陆陆续续搬光所有的家当,这宅子一空就是好些年光景,经过日晒风吹雨打,少了人气的宅院是很容易败坏。
木匠铺的老板迳自猜测--花爷该不会是买下那栋空宅院,所以一时弄错了住址。
“你认为是我糊涂?”花葵挑眉问道。
木匠铺子的老板连连说道:“不敢、不敢。花爷岂是糊涂之人,那卖油的傻子才是。”
花葵闻言,额上的青筋瞬间凸起,手掌“喀”的一握,捏碎了木匠铺老板所招待的一只茶水杯。
扬手一放,“叮叮当当”的声响在铺子内听起来格外刺耳。
木匠铺的老板当场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花葵“哼!”了一声。“咱们的生意不用做了。”
木匠铺子的老板怔了会儿,不明白花爷拂袖而去是为哪椿?!
“不是要修缮屋顶吗……这住址明明弄错……”他喃喃自语。仍无所觉祸从口出--造成往后的生意渐渐惨淡……
花葵受了一肚子鸟气,索性也不回摘星楼。
在市集绕了几圈,买了钉子、铁槌和几块木板材料直接扛回破窝去。
沿路摆着一张很美的臭脸,满脑子想着那只臭老鼠蠢的教人看不起--真他奶奶的……他叫臭老鼠别出门卖油,自己倒是干起苦差事。
待回到破窝,花葵已是气歪了脸。随手将几块木板丢在地上,“磅!”的制造出不小声响。
吓!
郝古毅在门口惊然受吓,呆滞了一会儿,才有反应。他手抱着一堆杂草跨出屋外,抬头仰望天色,自言自语:“刚才打雷了吗……小鸡要通通关起来,才不会跑出来淋雨。”
花葵瞧他满身脏兮兮的都是泥,人是干什么去了?
“你杵在门口发什么呆?还不滚开。”他没好气的命令。
郝古毅撇过脸来的刹那,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呃,鬼又回来了……”
花葵的脸色一瞬铁青,怒瞪很不知死活的臭老鼠,浑厚的嗓门一吼:“还不去倒茶来!”
郝古毅赶忙将手上的杂草一丢,旋身跑进屋内,倒了一杯水后,耳畔传来低沉的嗓音--“你的手这么脏,怎不去洗干净?”花葵来到他身边提醒。
郝古毅这才惊觉双手都是泥。“我去洗手。”
花葵顺手抄起杯子,往门外一丢,将脏杯子摔个粉碎。
他一脸阴沉的跟在臭老鼠身后,见臭老鼠在水缸边舀水洗手,花葵调回视线,人消失在厨房--赫然传出老母鸡拉拔着嗓门的尖叫,仅是几秒,声音骤然停止--“匡啷--”
郝古毅握在手中的水瓢落地,他惊叫:“啊,有大黄狗……”他回头的刹那,一道人影伫立在厨房通往后院子的门口。
花葵扬手一抛,老母鸡的尸体不偏不倚的丢在臭老鼠的脚边。
吓!
“我的鸡死翘翘了……”
郝古毅垂首看着地上的老母鸡,再抬头望着鬼不说话的模样--泪花花的眼瞬间模糊了视线,他蹲在地上抱起老母鸡软软的身体,抽抽噎噎的开口指控道:“你……你把我的……老母鸡……弄死翘翘了……”
“死掉就算了。”老母鸡被他一把给扭断颈子。花葵无视于臭老鼠伤不伤心,蠢傻瓜竟然敢叫他鬼……
“我叫葵,不是鬼。”
郝古毅把老母鸡紧紧的揣入怀里,低着头不愿多看鬼一眼。他伤心不已的不断开口坚持道:“你是鬼……你是鬼……是可怕的鬼……”他讨厌鬼……
花葵没再理会臭老鼠尽是说些蠢话来令人恼,仿佛魔音穿脑似的受不了蠢傻瓜不肯闭嘴,他临走前撂下警告:“以后,你敢再叫我鬼,我就杀光你所有的鸡!”
第六章
摘星楼
章腾来了好半晌,迟迟未见花爷见客。
老鸨告知花爷昼伏夜出的习性已改,近日的形踪令人捉摸不定。
他问其得力的属下卓锦文,得到的回答是花爷近来有事缠身,泰半时间不在楼内。
主子一反常态,忘了与人有约么……。卓锦文暗自思量--花爷的形踪透着古怪……为什么?
楼上的小倌儿早已纷纷窃窃私语,传出花爷有新欢。
不过,无人敢去探究,即使花爷回来,只要没事吩咐,谁也没胆子去花爷私人的厢房打扰。
章腾是坐立难安,卓锦文则是一派自若的等候。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章腾终于盼到花爷回来。
脸上一扫焦虑的神色,他站起身来招呼道:“花爷。”
花葵暗自压抑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瞬间变幻的脸色露出一抹虚伪的笑--“真对不住啊,章老板,让您久等。”花葵撩开衣袍下,霸气十足的坐姿瞬间压盖过对方一派文人般的气质。
老鸨领着两名丫环前来换茶送水,搁下几碟小菜与茶点后,一行人必恭必敬的退离。
卓锦文静默的守在一旁为两人斟上香茗。
花葵端起香茗,鼻端渗入一股清香,轻啜一口入喉,渐渐舒缓了满肚子火气。
“章老板,合约带来了吗?”
“已经带来。就在这儿。”章腾从衣袖内取出一卷纸张,“请花爷过目。”
“嗯。”花葵摊开纸张,细瞧那写满的合约内容,不过是一份生意上的合作契约。须臾,他很满意的勾唇一哂。吩咐道:“锦文,拿笔来。”
“是。”
卓锦文备妥文房四宝,连同取来一只精致的雕花木盒。
花葵立刻在纸张上落款盖印--
一份让渡合约书就此定谳;他轻轻松松的以凤仙换来章腾旗下纺织坊的一半经营权。
他不愧是生意人,成全了章腾抱得美人归,也同时获得这宗交易的最大利益。
待送走客人,花葵问道:“锦文,凤仙的嫁妆准备的如何?”
“回禀爷,您交代的事,属下皆已办妥。凤仙姑娘出嫁之事,绝不失了您的面子。”
薄情的唇勾起一抹冷笑,意谓深沉--
花葵随手将喜帖丢上桌,一派慵懒的只手托腮,道:“凡是楼里的姑娘或小倌儿一旦从良,未来的日子是好是坏,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爷,您这话是担心凤仙受委屈?”
花葵摇了摇头,反问道:“我担心一个对我已经没任何作用的人干什么?何况……章腾可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拿出家当来交换,呵呵……蠢!”
他不懂爱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爱情会让人傻得失去理智。
蓦然,他想起那只臭老鼠……也蠢!
真他奶奶的!花葵一瞬变了脸色--
臭老鼠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蠢脑子就只有鸡?!
呿!
花葵咬牙切齿。
卓锦文瞧主子时好时坏的脸色,究竟在心烦什么?
“爷,您要不要差人来伺候?”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你倒是贴心得很。”他的属下话虽不多,察言观色的功夫一流。“跟着我几年,你后悔么?”
犀利的眼看穿那斯文的外表下,不安于此的心。
喝!
卓锦文一瞬惊然,以为自己想来掩饰的很好,终究是逃不过主子的眼。暗敛了心绪,故作镇定的回道:“我不后悔。”
“很好。”花葵站起踱至属下的身前,敛下眼细凝这张从容不迫的斯文脸庞,缓缓的落唇凑近耳畔,露骨的问:“你想去找个人来伺候我,还是就由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