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杀?怎么舍得?凌烈呀,你还是不明白,我是绝不忍伤你一分一毫的!淡淡一笑,笑容轻幻如梦:「我怎会怪你?明明是我自己不好,这么大的人,还在做梦。你放心,听你一说我就清醒了。咱们之前的事你就忘了吧,反正都是男子,那些事也不算什么。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自己保重!」
头好晕!他告诉自己要挺住,不能在这里倒下去,不能在凌烈面前倒下去!
「无伤,你要去哪里?你还是回山上去吧。你太单纯,江湖不合适你。」见他摇摇晃晃的身形,凌烈不放心的跟在后面。
你是在赶我走吗?我走了,你就能安心跟聂小姐成亲,做聂家的女婿了。我碍到你的眼了,是不是?
也许你说的对,我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只有终老空山,才是最好的归处。
涩然一笑,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少女呼唤声打断。
「凌烈,凌烈!」
将凌烈骤变的脸色收入眼底,练无伤心里顿时明了。那就是你心爱的未婚妻吧?你一定不想让她见到我,因为我所代表的,只是一个不齿于外人的回忆!轻轻一推:「去吧,人家找你呢。」悄悄后退,将自己的身影隐没在树丛中。
那少女奔到近前,左右张望:「你在跟谁说话,那人呢?」
「一个问路的而已,不用管他。」凌烈用淡淡的语气道来,显得毫不关心,却不知伤了别人的心!「找我有事?」
「是我爹找你,快走吧。」
「好。」
脚步声渐渐走远,练无伤从树后看去,看到半张明艳的侧脸,挺秀的身影透著青春气息,和凌烈走在一起,如明珠美玉,相映生辉。
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胸口好像被重重击了一拳,宁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走吧,回到山上去,凌烈说的不错,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远,迎面来了一人,隐约有些面熟,然而混乱的脑子怎么也想不起是谁。
「无伤,你怎么了?我是逍遥呀?」那人叫道,一脸的担忧。
逍遥?是谁?没听说过。他不耐烦的摆摆手:「我没事,别管我。」
甩开对方的扶持,又走了几步,喉头蓦的一甜,一口血直喷出来。
「无伤!」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他想告诉对方不要紧,可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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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师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看你孤苦无依,才对你格外照顾,至于私情,那是从来没有之事!
凌无咎的脸,温和而疏离,透著几分冷漠,几分残酷。想揪住他问个清楚,然而一转眼间,这张脸又幻化成了凌烈的。
──无伤,对不起,我对你只是习惯性的依赖,直到遇见琬瑶,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人间情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心里好像被一块大石重重的撞击著,血气不断翻滚,想喊,想叫,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难受得几乎要炸开了。
──伤儿,你平日温和乖巧,怎会有如此有悖天理伦常的想法?为师这里是再也不能留你了,只希望你不要执迷不误,否则的话,难逃天谴。」
这是老天对我执迷不悟的惩罚吗?是吗,师父?我只是想在陌陌红尘中找个人真心相待,难道这也是错?
「无伤,醒醒。」
冰凉的手巾敷在额头上,减却几分燥热,头脑略略清醒了些,迷蒙中仿佛有人在轻声呼唤自己。是谁?慢慢张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过来了!」眼前的脸孔渐渐清晰,欣喜的神情是那样的诚恳,「大夫说,今晚你若醒不过来就危险了,还好,老天保佑!」
练无伤怔怔的看著这张熟悉的面孔,不确定的问:「逍遥?」
任逍遥微笑道:「自然是我,你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
「你不是回降龙堡了吗?」从降龙堡折回这里,少说也要一个月,难不成自己已经昏睡了这么久?
「我没回去。路上忽然想起……有东西忘了拿,结果一回客栈就看到你的字条,我不放心就跟来了。」这番话有些不尽不实,任逍遥是突然想到练无伤答应留在客栈,也许只是不愿拖累自己,怕他会单独行动,这才折回。
练无伤轻轻一叹:「我又拖累了你!」
「以咱们的交情,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任逍遥其实很想说,只要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明知练无伤对凌烈的感情有多深多纯,这样的话哪里还能说出口?
当时他一路找寻练无伤,终于在凤凰山庄附近遇见了这失魂落魄的人儿,不用猜,必是凌烈说了什么绝情绝义的话,才会让无伤如此伤心欲绝。
心里很痛,倘若换作是自己,怎忍心让这纯净皎洁的人受半点伤害?看著病榻上辗转反侧的无伤,心里真有种冲动,想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告诉他,求他忘了凌烈!
可是,不能!无伤现在的情绪如此激荡,怎么忍心再让他受一回刺激,吐一次血?
「别想太多,离天亮还早,再睡一会吧。」
练无伤听话的闭上眼睛,半晌,忽道:「逍遥,我想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愿多呆了。」
「也好,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就走。」
练无伤低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问吗?」
任逍遥笑得宽容:「等你想说了,自然会告诉我。」
练无伤不再说话,似是睡著了。过了好一会儿,又喃喃地道:「最了解我的人,始终是你……」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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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是最凉的。从练无伤的客房里出来,猛然被凉风一迎,任逍遥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谁?」
一道青色的纤细身影出现在神农架下,月光映出她苍白清丽的脸孔,盈盈一礼:「柳青衣拜见逍遥公子。」
「是你?」任逍遥很快便认出她是那个「夺魄」组织的女杀手,自己曾两次饶她性命,想不到还敢前来。身形下意识挡在门前,不让她惊动熟睡的练无伤。「有何贵干?」
柳青衣淡淡一笑:「公子放心,青衣两次蒙公子不杀之恩,绝不敢再有加害之心。」
杀手也懂恩义?任逍遥将信将疑:「那你今晚来……」
「是来示警。」
「示警?难道有人要害我?你们曾为我兄长卖命,不过他人已死了,还有必要吗?」
「自然不是。」柳青衣脸上现出一丝轻蔑,「说句不中听的话,任自在虽然也算号人物,但要指使『夺魄』,还差些分量。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在他背后,还有一个厉害十倍的人物。」
「是什么人?」
「请恕青衣不能见告。不过这人的目的就是将降龙堡连根铲除,决不许它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公子的处境极为危险。这人尚不知公子还在人间,但他耳目众多,我劝公子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就算公子不怕危险,也要为里面那位朋友考虑。」
最后一句倒真戳中了任逍遥的要害,幕后主使固然要查,但决不能让无伤受到伤害。
先送无伤离开!心念已决,抬头一笑:「你泄漏秘密给我,不怕被责罚?」
柳青衣一怔,俏脸上浮现出淡淡幽怨:「君投我以木瓜,我报之以琼琚,有何不可?」轻轻一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任逍遥闻言一呆,心想这诗可引得不伦不类,分明是一首女子示爱的情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