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尹玄念就后悔--他有什么资格骂他、怨他、生气……自己又高尚清白到那儿去。
尹玄念在自我厌恶和厌恶他人的状况之下,旋身冲进书房,“碰!”的关上书房门,跟大爷保持距离,他们谁也不欠谁了--
冷铁生试着推开门,尹玄念抵死压住门板,不让他进来。
“你滚!”他在屋内轰人。
冷铁生的火气也冒了上来,但是理智不断克制一脚踹开房门的冲动,怕伤了他。
“玄念,把门打开,你在恼什么?”冷铁生耐住性子问。
“走开--”尹玄念巴不得大爷快滚!他恼什么?
他们互不相欠--他究竟还恼些什么?
正视这个问题,终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喜欢大爷了……
尹玄念的身子靠着门板颓软下滑,脸庞埋进双掌,不断埋怨自己没出息,在吃醋……呛得心里发酸,头发疼……
冷铁生坐在门口,仅能无奈的叹息--娘子的心;海底深。那坏脾气发得火侯猛烈,不知会不会又泛头疼?
不管他听不听得进去,他交代:“桌案上搁着药,差不多都凉了,你快去喝。”
尹玄念闷不吭声,当作没听见;大爷的心意--不愿领情!
得不到一丁点儿的回应,冷铁生也不打算离开,默默的守候在门外,等待--
直到夜深露重,门里、门外,两颗心渐渐冻结……
***
一夜无眠,头昏脑胀,快痛死……
搞什么,为了外面那尊门神来把自己搞得惨兮兮,大爷表现出对他好,所图的究竟是什么?
八成是太无聊,当他是傻瓜继续玩弄,他以前怎会求男人来娶他?
哼!一股恼儿的火气冲上云霄,头发一根根的竖起--仍气炸!尹玄念伸展僵硬得四肢,又麻又痛,更火大--
不甘示弱,他勉强站起,每走一步,脚底似有千根针在扎,两条腿不听使唤,整个人摇摇欲坠的移到桌案边,终于坐上了椅子,等全身的麻痛渐渐消失,手脚活动自如,他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一箱物品,不愿使用大爷的东西。
将文房四宝一一放好,磨些墨汁,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份苍劲有力的休书,下定决心跟相公离缘,最后笔划一收,完美的划下句点。
从今以后,他跟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尹玄念忘了该顾及到两个孩子会不会因此而受伤害,他一心只想跟大爷撇清夫妻情份;坏在自身不洁,大爷不忠--他要这男人干什么?!
走去字画前,提笔在天伦亲子图上画了一个大叉叉,抹黑了垂手可得的幸福,嗟!大爷真会演戏来拐他的心--
花钱了不起吗,哼!公子被他的虚情假意耍得糊里糊涂;人是保住,心却丢了……又呕又郁卒……
扬手甩了手中毛笔,双手捧起大爷的心意,“磅当--”瞬间一盅药膳喂了地面,瓷器破碎,尹玄念站在原地,脑中挥之不去昨夜所见的模糊影像--
心里闷得难受,仿佛碎裂……
听见房内传来声响,冷铁生神色一凛,担心书房内的人儿发生意外,立刻抬脚一踹,“磅!”房门坏--
接下来,他怔慑于娘子疾射而来的杀人目光,隐含愤怒的情绪,瞪着。然后,他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不认识似的,两人擦身而过,冷铁生张手揪住他的手臂,问:“你到底什么意思?”满地狼藉,他一滴药也没入口,洒了地面一片湿。
尹玄念扬手甩开恼人的钳制,仿佛一座火山爆发,燃烧熊熊烈火,不识相的来招惹是找死--
“磅!”他也踹坏了另一扇门板,别小看他愤怒之下的爆发力,可不怕跟大爷硬碰硬。
尹玄念昂首阔步的离开,脑子安排等有空的时候,那两片房门再钉回去还原如初。
不肯说话、不肯搭理,滚出大爷的身边,回到了初时见面的德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为了一个吻?
一个吻……妈的!大爷有咬人吗?他仔细一想:是自己被他咬……
这还不打紧,墙面的图画怎变了样?
冷铁生眼一眯,确定没有看错,梦想被另一半所毁,怒气此刻开始累积,一点一滴扩张至胸口,塞塞塞的不断充气--
乍然,桌案上的笔迹吸引他的视线,定眼一看--休书?!
登时,冷铁生的脸色呈现一片黑,手拧紧,捏皱了刚出炉的休书,很烫手。他怒然喝道:“好样的!你竟敢为了一个吻把我给休了,真他妈的!这是什么见鬼的道理?!”
冷铁生仿佛另一座火山,也终于爆发--
第八章
冷面孔冰冻三尺,怒发冲冠为红颜,该去好好找人算帐!冷铁生所经之处,遇到春花与两个孩子,然,仿佛没看见似的,孩子们叫爹,春花叫爷--他没搭理。
怜儿说:“娘刚才也这样,究竟爹和娘发生了什么事?”
“糟糕……”冷念生一瞬变了脸色,异常严肃。“我第二次见爹完全不说话的样子,简直像要把人给宰了似的。”
怜儿一紧张,泪花瞬间在眼眶打转,“我好担心娘……他满脸肃杀之气,以前就算再恼,也不像今日这般难看。”
“那我要赶快去找叔叔们来,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好歹有大人可以阻止。”冷念生脑子机伶的转,立刻拔腿就跑--
春花一向怕爷也怕夫人,现在哪敢去瞧他们两人会不会发生什么命案,她将孩子带好要紧,爷和夫人的事,她们两个一大一小的女人可插不了手。
瞧怜儿眨啊眨的眼睫挂着泪水,春花心疼的为她擦擦掉出来的眼泪,轻声安抚道:“小姐,你别担心,爷很宠夫人,就算再生气,应该不会伤了夫人。”天晓得她这番话说得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唯有祈祷少爷快将爷们给找来,看能不能平息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波--
尹玄念气呼呼的翻箱倒柜,收了一堆衣服,他要跟大爷各分东西厢房。
冷铁生一进房,看他忙着收拾,没注意自己的到来,不需多想也知道自己被娘子打入‘冷宫’!
孰可忍、孰不可忍,大爷“磅!”的猛然一槌,桌子断了两脚,歪斜。
“乒乒乓乓”的茶杯落地,证明大爷既心碎又怨念不平--
喝!尹玄念瞠然受吓,手里抱着衣裳,回头一瞪,大爷做错事却比他还凶?
他不洁是情非得已;他不忠是存心故意--
压抑的怒火登时又冲上天,尹玄念口择言的骂:“你真是无耻、龌龊、不要脸!”一气之下,他脱了鞋就往他身上砸,如果手上有把刀,绝对把奸夫给大卸八块。
冷铁生接住飞来的凶器,晃着它,实在不可置信,“你骂我无耻?!”
他都快憋死也没对他怎样,欲火焚烧的痛,着实忍耐已久。这会儿,被娘子气到心痛--
“你好意思为了一个吻来对我发火,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权利碰你,没动你一根寒毛是对你的怜惜,结果你不知好歹,把我对你的好狠很往地上践踏,药不喝就算了还拿来砸烂,提笔挥洒随意毁了字画,你究竟知不知道那幅画里的涵意是我想跟你白头偕老、含饴弄孙的愿望?更可恶的是你竟敢写一份休书来送我?”冷铁生无法接受的把鞋甩上地面,再度怒喝:
“你忘了我,我认了。但是,你难道无法体会我是如何小心翼翼的待你?我宠你、我喜欢你,你永远是我冷铁生一辈子的娘子,结果你把我当什么了--说!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