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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苏瞳这种准单亲家庭的孩子,懂事真的就是比一般的孩子快许多。
她很快就不再追问父亲为什么那个可爱的甘蔗叔叔不来她家了,继续每天自己早起,自己上学,自己下课回家,自己做作业,自己刷牙洗脸。
而苏迪终于知道被一百八十度转变过的生活,再一百八十度地转回来,却很难真地恢复原来的样子……
为了女儿而努力……这是自己的信念和动力……
“你需要的不只是个名义上的亲人,而是一个理解你、关心你、愿意与你分享你所有需要面对的未来的人。”
苏迪知道,刘礼德说得对,他说的就是自己的心声……可是……那个人……那个人却不应该是他……应该是个……
和刘礼德一样体贴、和刘礼德一样温柔、和刘礼德一样平凡却可爱、和刘礼德一样勤劳而聪慧的——“女人”。
如果他是女人……如果他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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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啧,你看看你的脸,你闻闻你的味,恶心死了。”
“我一直都定期护理我的脸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我身上的香水是生日时你送的!”
“啊啊!你终于又变回那个一点不可爱的小刘弟弟了!”女子痛苦地抱头跑开。
打开N个文档,看了三分钟暴怒地一一关掉。
香水……数天前自己都快忘记了的东西。现在又拣回了这个习惯。
为什么?因为几乎快把那总是会萦绕在身边的水果清香,当成最适宜自己的香氛……好象那就是他与苏迪之间暧昧的联系……
苏迪……再也不能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了吗?
第四章
“两斤多一两,算两斤吧,七块,谢谢常常关照。”苏迪笑着把水果交给顾客然后收钱找钱。
“爸爸,这个单词我读不来。”刚开始学习小学英语的苏瞳捧着书跑出来讨学问。
“啊……这么长……小学有这么难的单词吗?”苏迪对英语的概念也就是苹果是APPLE橙子是ORANGE……
“要是甘蔗叔叔在就好了……”苏瞳撅嘴喃喃道。
苏迪有些难堪,因为他不可违心地否认,刚才自己心中……也小小地冒了这个想法……
电话声打破了不自然的自我沉寂,苏迪接起来。
“现在送货?有点……”已经十点多了,一去一回恐怕要过午夜了。
“双倍货款?其实钱无所谓,但是……”苏迪担心地回头看,却看见女儿对自己摆出OK的手势。
在电动车上绑紧了货,再次关照女儿锁好门后,飞驰而去。
如果……有那个人在……他又可以放心地托付他照看下家里……
太多如果……太多美好……都因为他的“勇敢”,被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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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输了哦!喝啊!”
“讨厌不要欺负我们帅哥啊!”
“要你心疼什么啊~快喝快喝。”
男男女女在酒吧的某个角落放纵狂欢,猜拳输了的刘礼德仰头饮尽烈性的洋酒。然后在身边穿着时髦又性感的女人们鼓掌声中,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将酒杯往很后一丢。
“他妈的哪个王八蛋没长眼睛乱扔东西!”
欢笑打闹的台面忽然安静了,众人回头,看到一群凶神恶煞流气十足的人,其中一个黑色化纤料的西装上沾了几处水迹。
“你……你爷爷我!”正在酒性上的刘礼德,等不及被同桌的人劝下,就已经跑到那些地痞的跟前吼道。
“哟嗬?小子,声音挺大嘛!妈的哥们给他好好上上课!”
眼看刘礼德被流氓拉出酒吧,同桌的却没一个敢声张,反而各自以生硬的理由陆续离去。
酒肉朋友的概念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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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你了,最近生意好起来,上次的都用完了呢。”
“哪里的话,老顾客了……不不不,钱还是按原价,这些您拿回去。”苏迪推开对方多递上来的纸钞。
“应该的,那么晚让你跑一次,算路费嘛!”年纪不大的女老板还是多塞了两张大面额的在苏迪的口袋里,“就算我给你女儿红包。”
盛情难却的苏迪笑着接下来。
收拾起一些多余的包装袋,拿酒吧后面小巷的垃圾桶扔——却看见几个人影。
黯然的光线中,看见是几个人正在扭打中。
不想惹麻烦而转身欲走开的苏迪,却在听见挨拳脚的人呻吟声后停住了脚步。
再回首,被几人围殴中的,不是刘礼德是谁?
在他反映过来前,自己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一把抱住被痛殴到蜷成一团的男人。
“他是我朋友!请不要打了!”
“你朋友?好,来的正好,这臭小子把我们大哥的衣服弄脏了,还拽!”
“对不起!对不起!我赔我赔!”
“赔!当然要赔!妈的拿一千五来!别嫌贵!对折了已经!”
“对不起……我,我没带那么多现金……”苏迪紧张抖擞的手从兜中摸出刚才的货款,不顺利地点数着。流氓一把抢过来,捻开来拍了拍,上下瞄了看起来也没什么油水的苏迪几眼,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其中一个临走还想给刘礼德一脚,苏迪连忙探身护住,踢在了他的肩上。
安静下来后,就着从酒吧气窗透出的微弱光线,看到被揍得跟猪头没两样已经醉昏过去的刘礼德……
苏迪终于知道,原来此刻,最痛的,还是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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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带着刘礼德,电动车自然不能骑了,苏迪好不容易打着了的,跟司机保证刘礼德不会吐车上后,回了家。
等都关了,看来苏瞳已经睡了,苏迪搀扶着一身酒味的刘礼德进门。
个子比苏迪高出整一人头的刘礼德,很快就让他不堪重负,摔倒了。撞到刚才被那小流氓踢到的肩膀,苏迪吃住疼,将刘礼德脱去西装和裤子放在沙发上——他却马上不配合地滚下来。
苏迪不得已,只得搬他去自己的床上。
“苏迪……苏……迪……”正帮他解着衬衫,醉话出来了。
“不要……不要讨厌我……我喜欢你……苏迪……不要不理我……”刘礼德哭腔的酒后真言,让苏迪一阵尴尬。
偏偏越是他不想听的,某人越是说个不停。
苏迪无声地搓着毛巾,房间除了水声,就是刘礼德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表诉对自己的爱意……
最后,一八几的大男人,抱着苏迪的被子哭了起来……
叹了口气,揉着越发疼痛的肩膀,看到闹钟,已经将近四点了。
算了,不理他,今天是睡不了了,熬点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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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酱瓜。”苏瞳从冰箱里拿出玻璃瓶子,交给在厨房忙碌着的父亲。
“乖瞳瞳,再去把肉松拿来。”用筷子夹了几块在小碟里摆在一边的托盘上,再打开锅盖开始盛粥。
“爸爸,叔叔什么时候到我们家来的?”苏瞳眨着眼睛把肉松的包装袋放到苏迪手中。
“……”总不能说甘蔗叔叔昨天喝醉了被人打吧……“叔叔身体不好走不动了,所以就到我们家休息。”有点牵强……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
“恩,爸爸我上学去了。”好在跟小学生还说得过去。
等女儿关门离开,就把准备好白粥、肉松、酱瓜的托盘端起——走出厨房,却看见刘礼德已经站在了卧室门口,用一种错综复杂的表情和眼神,望着自己。
苏迪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解下围裙。
心头热烘烘暖融融的刘礼德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猛然该死的头疼起来,他按住额头,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