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心啊……刘礼德把头别过去偷笑……
“快吃!不然上学迟到!”苏迪把一片面包塞进女儿嘴里,然后低头猛吃,以为刘礼德没看见他脸上飞上的两朵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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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有了信心,做什么都特别有动力并且——皮厚。
比如有个叫刘礼德的男人,一个礼拜七天有四天混到一个叫苏迪的男人家里蹭饭吃,其余三天就算他不去吃饭都会从苏迪那拿到免费水果——因为他一有空,就赖水果店那帮苏迪又是算帐又是搬运兼用他的帅脸招揽年轻女性顾客,好几次客人都会问上一句:“老板,你雇了个帮工啊?”
苏瞳更是喜欢死这个能玩能说能干活的好叔叔,先不说刘礼德帮苏瞳完成的手工课作业——一只大象模型得了全班校最优秀模型奖让小瞳瞳出足风头,每次来还总是带点小女孩都喜欢的零嘴啊小玩具啊头发饰品啊卡通周边啊,苏瞳简直比她爸还期待刘礼德来她家。
不过时间久了,苏迪还是很不好意思这么麻烦到人家,但他是真心地感谢,能交到刘礼德这么真挚的好朋友。
“礼德,后面的我自己来算吧,你辛苦了一天了。”
礼德……怎么听怎么舒服,对吧?
“没关系的,你这个月进的东西有点多,品种也杂了点,我怕你自己算不清。”要是累坏了身体可不好办哪~要是美臀掉了肉……他那个心疼啊……
洗完碗的苏迪靠在厨房的门框边,看着认真地在电脑前做单算帐的男人。
他很羡慕,很想成为象刘礼德这样的男人。八面玲珑,懂交际,又体贴人……
不知不觉地,他就这样一直呆呆地注视着帮他认真做帐的刘礼德。
回过头来,却看到意中人痴痴地盯着自己傻看——苏迪的呆呆的表情,简直就象最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单纯直接……他在看什么?我的认真?还是我的俊朗?还是他终于也发现我是如此执着地在追求他有所回应?
于是他站起来,打断了苏迪的注视。
“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哦……不是……对不起我太失礼了……”苏迪转过身去,背对着刘礼德暗自脸红。
刘礼德走到他身后,轻轻用一只手塔着他的肩膀:“苏迪,我想问,你妻子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一直在等她回来吗?”
“我开始……是认真地等待……但是渐渐我也能觉察出,我和她之间也许真的是没什么可能了……”
刘礼德听到他话语中的无奈:“你还爱她吗?”
“我爱我的家庭,我想要维持一家三口的幸福,可是……”苏迪的声音又变得自卑。
“你有没有想过问题也许根本不在你身上?你是那么努力,瞳瞳那么懂事,为什么你要那么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你的妻子?丈夫的义务?”
“可她毕竟是瞳瞳的妈妈。”苏迪意外,刘礼德竟然一口气能把埋在他心中不敢去面对的事实都曝光出来。
刘礼德的另一只手也扶上了苏迪的肩膀,紧紧地抓住:“你需要的不只是个名义上的亲人,而是一个理解你、关心你、愿意与你分享你所有需要面对的未来的人。”他咽下了呼之欲出的这个人就是我!
苏迪愣在他的面前,微微上翘的嘴唇开启着想再要反驳他的话,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他说的对,已经有多少年了,他不想再一个人傻傻地孤单等待和忙碌,他更想要被人关心被人爱,苏瞳也是……
胸口猛地紧缩,酸痛的感觉又直接传到眼睛,视线中的男人变得模糊起来。
“啊!苏、苏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可是你别哭啊!”刘礼德这下慌了手脚,帮他擦也不是,劝也不是。
完了完了……本以为这席话说完自己会被苏迪扑个满怀……结果却是反效果,把他给弄哭了!
苏迪越想刘礼德说得越对,这几年偷偷藏着的委屈越是泛滥,眼泪冒得越是凶,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被刺激时……
刘礼德心疼地将苏迪抱了住,一手将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脖弯处,肌肤感到他的眼泪湿湿地印了上来。
苏迪很想拒绝他这样的安慰……可是……可是为什么被这个男人这么轻柔地抱着,满心那种怨得不得了的酸楚感觉,会渐渐地消失……
于是他在刘礼德的怀中抬起头来,疑惑地往他看。
这一看,倒让刘礼德差点得了失心疯——苏迪哭红的脸蛋,哭肿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自己,用句俗套就是——梨花带泪、梅花带泪、杜鹃花带泪、牡丹花带泪……
于是刘礼德也俗套地,瞄准苏迪的嘴唇,低下头去。
等苏迪反映过来刘礼德刚刚对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本能地将在伦常上是不能吻自己的男人用力推开了。
“你!你怎么能!”悲伤之后又换着震惊,好在苏迪没心脏病。
“我为什么不能?”刘礼德从地上起来,站到苏迪面前,现在好象不能再掩饰了,也好,早说早了,“苏迪,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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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迪的嘴唇,比预想的尝起来还要柔软、清爽。
他没有运用他那老道的吻技,又啃又吮把人家弄得七昏八酥虽然他很想,但他要吻的是他的爱人,因为爱着所以要慎重的人,所以他只是轻轻地,将苏迪的上唇,含了含。
这程度,既浅尝了苏迪,又将自己的欲念谨慎地表达。
接着身体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
苏迪的眼睛睁得快脱窗了——今天什么日子?他是不是在梦游?这种荒唐的对话和动作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
“苏迪,我喜欢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无论何时。”
“请……请你现在……先让我冷静冷静……”他的声音开始抖颤。
“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可是我——”
“我叫你出去!”
苏迪用他有生以来最大的音量冲着刘礼德吼叫,然后连着几把将他推出了家门。
刘礼德近距离地对着隔开他和苏迪的门板看——后悔?他不后悔。勇敢地将自己的爱表达出来,为什么要后悔,唯唯诺诺地等着老天赏赐个奇迹?偷偷摸摸永远披着“好朋友”的外衣暗恋他?当然,他也是为了苏迪对自己积累的好感赌上一把——他想得到自己的所爱,更想让苏迪得到新的生活——他愿意承诺与兑现的。
“苏迪,我绝对不是在拿你开玩笑。”
说完,一阵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门外。
苏迪用手按着额头,然后捂住了嘴唇……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有个人冒出来说爱他……
他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因为他的平易近人,因为他的热情相助,他们成为了好朋友……他期望的好朋友……不是吗?
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喜欢上自己,才有了后来的接近、关怀、帮助、交流、来往……
他们的“友谊”……原来是那么地带有目的性的东西吗?
自己果然是个好骗的傻瓜……
苏迪蹲在家门边,在眼泪落下之前,用力地用手背去擦眼眶,心中塞满了的,是连自己都想嘲笑起自己来的闷痛感受。
***
刘礼德捏瘪空了的烟盒,随手丢弃。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光线逐渐明朗,于是他抬手看了看彻夜未眠而没从手腕上离开过的表。
九小时前不后悔地告白的男人,还是在心底的某一线上流露了一点点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