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进车子里系好安全带,坐上驾驶座后杨旸二话不说大脚一踩车子就瞬间冲了出去。早死早超生,开得快的话,应该能在人吓掉半条命前到家,然而当从后照镜里看到那苍白脸颊上淌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时,杨旸就知道自己想的跟人家以为的又差上了十万八千里。不由头大地直想找位青天大老爷喊冤。
这笨蛋该不会以为他因为被「抓包」,所以连「做戏」关心也懒得演了才这般「本性毕露」地不管他死活吧?
Damn it!这小子怎么就只会往牛角尖钻?!
这可好,已经是天大的误会再加码翻几翻会成什么?
书里头还说什么跳进黄河洗不清的,他现在可是连飘浊水想洗都没得洗,难道要他直接跳海不成?
牙一咬猛踩油门,果然还不到十分钟就飙回到了家,杨旸赶忙将位子上蜷缩成团的男人捞出来往浴间冲,再顾不得还能有什么误会地直接就把人剥了个精光扔进浴缸里,随即也脱了湿衣服跟进。
直到哗啦啦的热水放满一缸旋关了钮,杨旸才惬意地徐徐吐了口大气,打算好好地跟缩躲在角落搞自闭的笨家伙说话从头沟通沟通。
伸手拉人过来,平日说东总往西唱反调的家伙这回竟温驯地没有一丝抗拒,就只是屁股朝后……蹭上了他的欲望……
这下子杨旸真不知该哭还是该气,嘴角抽搐地狠瞪着面前的光滑背脊。
误会归误会,这个臭小子有必要把他想得那么龌龊不堪吗?
「给我老实点别乱动。」伸臂勾揽住柔软的腰身将迎向自己的臀抬高,杨旸口气凶恶地撂下警语,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臂弯里的身子绷得死紧,这姿势也的确很方便做爱做的事,只不过……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浴室,楚枫之整个人猛然一挣霍然扭过头来,一脸如见天开的惊愕表情。
居、居然……打他屁股?!
「瞪什么瞪?我不是说过再这样看轻你自己就打屁股?这一次应该没有冤枉你吧。」
咬唇转回头,楚枫之眼眶迅速发热,忍了又忍泪珠还是不争气地一颗颗落下。
他妈的这混蛋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被骗被耍的受害者都没发飙了,这家伙凭什么还一副大义凛然地处罚他?!他妈的犯错的又不是他!
「又觉得委屈了?」即使看不见脸,光是看水面上的涟漪圈圈,杨旸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稍微软下些语气:「这样就哭?那我被你误会成色字当头利欲熏心的大恶人岂不得哭死?」
「……谁误会你!」边掉眼泪边控诉着,楚枫之气得不再消极以对,所有的怒气全随着屁股被打一股脑儿地爆发。
「敢作……不敢当?妈的……懦夫!骗子!」
「你哪只眼看到我做了骗了你的事?」没计较人口不择言又骂了脏话,杨旸一把将人转向自己,顺手舀了瓢水往人肩头淋去,再压了些沐浴乳在掌心揉搓,边动嘴边替人洗起澡来。
没十分钟的路程上他已经有了主意,依这小子的脾性,越是认真反而越被当真,与其费尽心思说破嘴也被大不予采信,倒不如逆向操作,云淡风清地不当回事看人还能有什么辄。
反正事实只有一个,要证明也很容易。
「光看那封信没头没尾地就定我的罪?你是看到我跟人点头say yes还是收钱了?要不要明天跟我到银行查帐?」
「谁知道……你有几个……户头!」语带哽咽地反驳着,潸然而下的水泪却已渐渐停歇,楚枫之吸了吸鼻子忿忿朝人瞪去。
「也对,这招我怎么没想到。」
认同地点了点头,就见面前眼红鼻也红的男人居然开始趾高气昂地拿下巴朝他示威,杨旸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才好,心里早已为这孩子气的举止笑到肚疼。
「那我们明天回台湾好了。」
随口拋下一记震撼弹,不到两秒效果立现。
杨旸忍笑看着面前那双红肿的眼瞬间瞪得真比铜铃还圆,连抬头纹都隐隐浮现,更别提那被水气蒸润的红唇也张成了个O字型。
营养不良点的鸡蛋,一个刚好一口。
「……你、你说什么?」
「回台湾啊,看你这样子难道不是很想回去的意思?你有本加拿大护照在我这儿,我的护照也还没过期,现在又不是旅游旺季,买票就能飞,一早飞的话,大概傍晚就到了。」
「……」眨眨眼,楚枫之完全消化不了入耳的消息,这简直比跟他说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还要叫他难以置信。
这一呆足足就发怔了十几分钟,直到杨旸帮他前前后后全洗了遍,拉了塞子放掉满缸泡泡再重新放满一缸热水泡着后,三魂七魄一半不见影踪的男人才渐渐找回说话的声音。
「……你……也去?」
「嗯,很久没回去了,回去看看顺便也把一切都弄明白,我可不喜欢被人当棋子挪来挪去的,再说也该搞清楚你的身家底子到底有多少,一千万美金,会不会太少了点?」
「太……少?……你还要钱?!」
扬声怪叫着,楚枫之完全被搞得迷糊,一脸惘然地瞪着人瞧,浑然没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已经被人圈上了腰,连两只手也被拉着往脖子上勾,整个人就像只无尾熊般挂在杨旸身上随着水波晃来荡去。
「为什么不?反正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的,我都打算跟你绑在一起,有人给钱花有什么不好?钱这种东西没人嫌多吧?喔,对了,说到钱差点忘了跟你问,你的画卖不卖?」
「卖?」鹦鹉般重复着最后一个字,楚枫之整颗脑袋都还在反复思索着那句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呱啦呱啦什么的,他怎么觉得好象听到了件天会塌的事。
「就是那天你画的东西啊,我看晴天你看阴天的那个,那天急诊室里Tim在车上看到后就一直念念不忘,托我问你五千卖不卖?」
「五千?」继续学着鹦鹉讲话,表情也还是呆得可以,只不过这回情况有所改善,至少抓到了重点。
「澳币,我算算……台币的话差不多十万吧,看不出来你还不是随便画着玩玩而已,如果那一千万有人肯给的话,要不要考虑开个画廊?」
「画……廊……你干嘛?!」
再闪神也很难忽略身下传来的异样感受,谁能够股间窄穴被人撑开寸寸顶进还无动于衷的??楚枫之面红耳赤地狠狠抓了把手下的结实肩肉。
哪有人话讲一讲就发情的?而且明明就存心不良,刚刚居然还跟他装着一副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正经八百样?
还打他屁股?!
尽管心里头有着一百一千句的抱怨,无奈一缸子热水润泽下身体早已敞开,让人长驱直入吃得毫不费力,一时失察落居下风的楚枫之只有咬着唇消极地闭起了眼,赌气不去看人心满意足的表情。
「干嘛?证明我的心啊。」吮吻着情人微拧的眉心,杨旸合臂圈搂着人紧紧相贴,借着浮力缓荡起腰身。
「证明我有……多『爱』你。」
两个大男人谈情说爱的是很肉麻,只是既然已经有人颜面不计先开了口,那么礼尚往来,他也不会吝惜这一个字,甚至更大方地,再加点利息──
身体力行。
一次不够二次,二次不够三次也无妨,他知道要颗金鱼脑袋马上开窍那叫天方夜谭,反正来日方长,绝对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个笨家伙清楚明白抱着他的感觉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