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戚戚然地横了他一眼,季凯没有说话,心里想的和笑云舒也差不多。惊讶之余,他也很好奇,这世上居然有人能够重创功力深不可测的夏语冰……只是不等他收敛心神琢磨下去,就见此时此刻本该守在榻前的,另一个当事人竟然面不改色的走了出来,不打招呼的往门外走去。直觉地……季凯认定对方是要去为心爱的人报仇雪恨。
「等一等!论武功的话,在场的没有比我更高的了吧?要报仇的话,我去!你留下来照顾语冰。」单臂舒展,季凯沉着小脸将荣矜拦在门口,虎目隐隐燃著愤怒的烈焰,抿成一条线的嘴甚至无心去过问,敌人是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水平。不论是谁……敢伤害他季凯的朋友,就算只剩一口气,他也不会放过对方的!
「……小凯,你认为自己能打得赢我师父吗?」停步在季凯臂前,荣矜叹了口气,无奈的同时居然笑了出来。见季凯摇头,他缓缓补充:「那么连师父都打不过的敌人,你去了还不是多送一条性命?」
「……那也得去!」这是朋友间的江湖义气!「再说了,我武功至少比你强吧,我去报仇总比你去多些成功的可能啊!」
「唉~~谁说我是去报仇的?」轻轻挑眉,荣矜不曾回眸多看一眼御医忙碌的内室,只是云淡风轻的叹了口气,三分戏谑七分认真的绕开拦路的白虎御史:「我是想反正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索性趁机去探望一下老朋友。」
「你——你不是刚说过你爱语冰的吗?现在是他最需要你陪伴的时刻,你竟然要抛下他去处理私事?」不敢置信地瞪圆虎目,季凯的牙关咬得死紧,握住拳头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要招呼到漫不经心的荣矜脸上!这就是他所谓的爱情了吗?亏他说起来还很伟大的样子!
****
荣矜折好自己刚刚拿笔墨写成的留书,见前者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索性自顾自地硬塞进季凯的怀里,微笑著嘱咐:「若是师父醒了找我,我没回来的话,就先把这封信交给他吧。不过……御医们应该对师父的伤势帮不上忙才对,估计我回来的时候他也醒不了。」
「荣、矜!」就算不是情人,也好歹是养育了对方十余年的恩师,端出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未免也太无情了吧!实在不觉得自己有挽留这种薄情寡恩之徒的必要,季凯厌恶地放下手臂,头也不回的任由荣矜擦肩而过,只在彼此错身之际鄙视的啐了一口。
「呵呵……」不以为忤的笑了笑,荣矜快步没入人群中,向著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的走去。无所谓,信赖是两个人分内的问题,他的决定不需要任何外人的理解,他只要那个人不会误会自己就足够了。只是……那个人会理解的……吧?
三天后,御书房——
「杀……红……红毛的畜生我要杀了你——」中气十足的一声咆哮,在床榻上连续昏迷三天四夜的青龙御史猛地弹身坐起,把守在床边浅眠的季凯吓了一跳。
「语冰?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啊啊啊啊……」拼命地揉去虎目中残存的睡意,季凯兴奋地高呼了一声,不怕死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对方憔悴了许多的腰身。已经三天了,御医们果然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就连他也已经在御医们频繁的皱眉中,逐渐绝望的时候,夏语冰居然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而且除了脸色差一点外,咄咄逼人的气势丝毫没有受到损伤?
不悦地拧起俊眉,后者看清了扑过来的身影后,不假思索地推离了对方,举目环顾周围,目标不言而喻:「……我睡了多久?那个家伙……我的徒弟他人呢?」
「语冰……」本不想在重伤初醒的对方面前,提那个无情的混账的,然而对方一开口就只关心荣矜的去向,让季凯不忍之余,深深地为对方感到不值得。他不想刺激伤患,更不想朋友被甜言蜜语蒙在鼓里:「语冰,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至于你问的荣矜嘛……他有留一封信给你,你看了就明白了。」避重就轻的拿出怀中的留书,不甘不愿地递给对方,季凯同情地望著读信读到浑身颤抖的青龙御史,正准备劝解几句,却见他一把攥皱留书,顺手一丢后,整个人提气轻身飞出门外,势如长虹,眨眼失了踪迹!
「喂!语冰!别激动啊,你的伤——喂!」跃了几个起落,发现远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速度,季凯只得放弃了追逐,转而进屋捡起了让对方看罢暴怒的留书。偷看别人的书信是不道德的,然而自己从来没见过七情六欲的语冰露出那么精彩的表情,况且他也很想知道一个抛开重伤的情人,独自外出的白眼狼,还能留下什么借口。
为自己找好偷看的理由后,季凯爽快地展开书信,虎目顺著那熟悉的小楷一路看下去,身躯不由自主地重复起,不久前青龙御史曾有的节奏……
……荣矜那家伙!这、这是什么留书啊啊啊啊——
「师父,很高兴您能醒来看到这封信。
您一定很奇怪,弟子为什么没有留在您身边等您恢复意识吧?弟子知道您醒来看不到爱人在侧会很失落,可是麻烦您千万不要因此怀疑弟子我对您的一片真情。
我喜欢您,这是没可能更改的。只不过想到我留在您身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干等敌人来袭,不如先去找熟人打探一下上面的动向。您也知道,上面一直没有放弃过制裁您的决定,我主动现身其实很危险的。不过危险也好,这样您至少不会怀疑您在我心里的分量了。对了,为了防止您以为我在敷衍您,也未免您自己想太多,我索性把具体的情况禀告给您吧!
您也知道我原来是上面的人,多多少少也有几个朋友在上面。我怀疑您的受伤是上面的追兵所为,以前我和一个朋友说好,若是有危急情况,可以在关帝庙里燃三炷香,暗通他来下面泄露内情,所以我此番离开就是去关帝庙里找他问个清楚。
我也是为了师父才决定冒险的,就请您念在这个份上,不要生气我隐瞒您独自前去了。
还有,我知道您得知实情后一定也很担心我,一定舍不得我孤身陷入险境的。我不希望您误会,所以据实相告了。然而我也不希望您负伤找来涉入危险,所以我就不告诉您是去哪个关帝庙见朋友了。就这样吧,事态紧急,弟子拜别了。师父自己多加保重哦……
——弟子荣矜留字」
看不到最后一行就忍无可忍的将手中的书信揉成了一团!季凯说不清此时是想崇拜荣矜还是想唾弃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如果他家的游尚铭敢留这么一段话,就抛下他去独自涉险的话……他就算挖地三尺踏平每一座关帝庙也要把对方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否则……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啊——哇啊啊啊啊啊!
****
武阳侯府——
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只罩单衣的清劲男子,武阳侯世子楚怀风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语冰?你怎么会来我这?听说你受伤了……怎么不在宫里休养?」
没有理会对方惊喜又焦急的询问,戍启寒著俊颜,阴气森森地催促:「我要找一个人,要快,你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