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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哈哈。沈练忍不住毫无形象地爆笑。

  「杜董事长,被一个五岁小孩训话的感觉如何?」

  「糟透了!」杜御飞黑着脸,那名小女孩显然是受了她妈妈指使跟过来的,要让他知道她妈妈是谁,哼……

  不久之后,杜御飞就在他父亲的生日家宴上,再次看到了那个教训他的小女孩,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和许嫣不相见几乎有两年了。便是她再婚后的几年内两人也只见过数次。自然许嫣这个宝贝女儿他和沈练也是都未见过。

  「御哥,我从来都不知你还有挑食的毛病。」许嫣嗤嗤地笑,又对沈练说,「沈练,你可不不能一味宠他啊,我对妞妞都不许她偏食。」

  杜御飞被她笑得一脸黑线,偏偏一时又找不到有力的话语接口。没办法,谁叫他真的偏食。

  杜长天的六十五岁生日宴并未公开,只是家族内的几个近亲及挚友聚聚。人老了,就不太爱那些繁华热闹了。沈练已不是第一次来杜家主宅,也不是第一次见杜长天,一年多前,杜御飞便向整个家族内部公布了他与他的关系。不过现在在这个房间里他依然会感到紧张。

  「爸,圣诞节我想和沈练办个简单的仪式。」

  杜长天沉默着,习惯性地用指头敲了敲快要燃尽的雪茄。



  「你想怎样办?」

  「只要你和小练的家人吃顿饭,聚一聚。」

  杜长天朝一旁的沈练看过去。沈练毕竟还是有些紧张,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微微不稳的手。杜长天朝那两只手交握的手看了看,收回目光。「你安排吧。」

  对于这个自小才华出众气质出众的长子,杜长天由最初宠爱信任到现在的疼惜无奈,已不再多求什么。当初对于他带着一个男人当着全家人堂堂宣布他是他最爱的人,他曾震惊狂怒,然而,那种惊怒很快便被身为人父的疼惜和无奈所取代。

  他也老了,人到这个时候,什么权力面子都会逐年渐弱,会开始觉得自己最希望的其实就是看看自己的子女幸福。

  ***

  圣诞节那天,两家人齐齐聚在桌前和睦地吃了顿圣延餐后,杜御飞和沈练在至亲面前各自为对方戴上了戒指,并互亲额头。

  仪式简单得几乎称不上仪式,然举行仪式的人却始终面带神圣的表情,观礼的人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见证这一幕。

  春假十多天里,两人一直待在沈练老家里,由于不愁生计不愁吃穿,也是为了陪一直不愿搬出去的母亲,沈练的姐姐已经辞了工作专心待在家里过着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的生活,每天将两人的吃穿住行打点得妥妥当当,所以这两人真是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腐朽日子,自然,更多的是为了多陪陪沈练那恋旧而一直不愿搬出去与他们同住的母亲。

  「大舅,我的飞机又飞不了了。」八岁的外甥拿着再也飞不动的模型飞机扑到杜御飞身上。小男孩很喜欢黏杜御飞这个帅到爆的大舅,又对他的博学多识崇拜得不得了,吃饭时都要与他坐在一起。

  倒是见到沈练这个正牌舅舅时只会一个劲儿的嚷:我要吃小舅做的五香鸡。常让沈练哭笑不得。

  没办法,小孩子的看法印象很容易定格啊。

  春节过完两人别了家人回去他们的别墅,依旧过着上班时时拌嘴下班一同买菜的日子。

  ***

  入春的第二个月里,杜御飞去德国复检,虽然跟沈练说只是个小手术,手术前,却握着沈练的手久久不放。

  沈练,若我死在手术台上,流过泪后请继续为我活下去。

  他的眼神那样绝然而深邃,给他的吻那样有力却又不舍。看见那样的眼神,本以为只是小手术的沈练心忽而一阵恐惧一阵慌乱一阵忧伤,那种感觉,便仿佛……死别的分离……

  最后,在他进去的前一刻,沈练深深地吻了躺在手术床上的人,轻轻对他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手术室里的灯亮了,手术室外的等待的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里面的人影穿梭,而无止境的静寂悄悄地在等待的人心中挖着无底的洞。

  杜御飞没有死在手术台上,手术后初醒的他,虽然面色苍白却愉快地对着抱住自己的爱人微笑。

  小练,在麻醉剂渐渐让我的意识变得模糊前,我一直在对自己说,若这次睁开眼来还能看见你,我一定不会再贪求什么永远。

  我也是。沈练深深地闭上眼,杜御飞,漫长的十多个小时里,我一直祈祷,若能让我再看到你从眼前这扇半透明的玻璃门里出来对我微笑,哪怕明天便要分离我也已经不再恐慌。

  ***

  日子如水地过。

  没有太过的悲伤,没有过浓的激情,因为他们在过去的每分每秒里变为平淡的隽永,在正在流失的每分每秒里变为踏实的幸福,在等在前方的每分每秒里变为虔诚的期盼。

  客厅里的手机铃持续地响着,没人搭理。

  「御飞,你的手机响了。」

  到响至第二遍时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的沈练才想起杜大少已被他十万火急地派出去买作松花鸡丁需用的香粉了,擦干手急急赶到客厅,正要接听铃声却已停。沈练看了看显示,是德国长途。

  ***

  「刚刚是谁的电话?」吃完饭两人如常地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沈练随口问道。

  「哦,是天翔跟我汇报一些新投资的实施情况。」

  沈练不再问,过了会儿,沈练忽然说:「刚才的电话是教授打过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打电话仔细问过教授了。」

  沈练坐在沙发上垂着头不再开口,杜御飞轻声安抚:「小练,你不用担心,虽然这个手术危险大,但我没死在手术台上就是个良好的开端,而且这半年来也没出现任何不好的情况,教授说如果这样的状况继续持续半年不出现任何不良症状手术就算基本上成功了。」

  沈练的手有些抖,分不出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波动,终于,他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口,许久。

  「为什么要瞒我?」

  「不想让你难过伤心。」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难过伤心。」

  两只戴着同样款式同样色泽戒指的手交握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的生命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了?你知不知道即使明天再也见不到你,我还是期望今天的每一刻都能跟你一起,幸福无比地分享你的所有,快乐、哪怕是痛苦!」

  戒指上的钻石在灯光下璀璨耀眼,仿佛是夜空里的星芒发着永恒的光亮,不死不灭。就在一刻间,杜御飞突然明白了他和他求的是什么。

  沉默的杜御飞忽然满脸笑意,搂住身前的人,伏在他耳边,声音轻柔又愉悦。

  「我终于明白了,小练。」

  我们执着无比地想追求一个意识中的「永远」,却不了解,原来我们所要的,都已静静地在我们身旁,每时每刻,都不曾离去。

  这一刻,执着追求的两颗心同时深深体会到,他们所要的一直存在于他们一起开心悲痛的每一秒。

  ***

  梦里,神问:你们明白你们要的永远是什么了吗?

  双手交握,回答神的是他与他满足而幸福的笑。

  神微笑地看着满足幸福的祷告者缓缓离去。

  不再祈求,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要的永远。

  永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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