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饭儿?”
为了不惊动凤吹山庄的其他人,傅隐睿揽着捡饭儿一蹬足,便翻进凤吹山庄的墙内,想直接去找公冶行鸣本人。
但傅隐睿才松臂跨步往前探视有无守卫,再一转头眼前便已没了捡饭儿的身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借以平息胸口的无奈和不安。
无奈的是,捡饭儿恐怕又不晓得跑去揽上什么麻烦了。
不安的是,没半点武功的她若是被凤吹山庄的守卫发现了!岂不是会受到伤害!
呃,或许是守卫们会被她那股蛮力所伤害……
“啊,你别使劲,轻点、轻点,对对对,别使劲。”
“呜呜……”
“腿再张开点,你腿不张开点是不行的啦。”
“呜呜呜……”
“哎呀,好痛哪!你昏头啦?不留点气力,竟然还有闲工夫咬我?”
“呜……”
“别动哦,我来就好,喂!不是跟你说别动吗?”
“呜呜呜……”
“再忍耐一下嘛,就快好了、就快好了啦!”
“呜……”
“你起身做什么?躺好不要扭来扭去的啦!省点气力!”
“呜呜……”
“好了、好了,你看、你看,就要出来了嘛。”
“呜……”
月色昏黄,树影微晃。
公冶翔鹫向父亲说明今晚简泛儿似乎不可能会来寻仇后,见父亲要人请来山庄内的左右护法,准备要告诉他们有关简泛儿寻仇之事纯属空穴来风,便离开厅堂信步走至花园,想厘清自己紊乱的心绪。
谁知他却无意中听见花丛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细听之下,净是些让他想人非非的淫声秽语。
这花园的一花一草一木皆是他母亲与花匠、婢女们亲手莳植的,岂容不三不四的下作仆佣玷污?公冶翔鹫瞬时也顾不得棒打鸳鸯会不会遭到天打雷劈!硬是拨开花丛要厉声谴责那对不知廉耻的野地鸳鸯。
“你们!你们?你们……”接连几个同音的字眼,公冶翔鹫的心情却是百转千折。
“师……是你?呃,我好像见过你,你是……
你是公冶公子吧?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帮忙。”捡饭儿原以为来人是自己的二师兄傅隐睿,转过头一看却是个似曾相识的俊逸男子,她随即想起他就是公冷行鸣的长公子公冶翔鹫。
“帮……帮忙?”公冶翔鹫乍见意中人满身脏污的蹲在地上,脑子倏地成了一摊浆糊。
“对呀,你身上的衣服有没有线头?快抽几条出来给我,如果临时找不着就拔几根头发搓成发线来用也可以。”捡饭儿没空理会公冶翔鹫傻楞楞的模样,快速地回过头去继续忙她手上的事。
“哎呀!”头皮上传来的刺痛令捡饭儿突然惊叫出声,她回过头去瞅瞪着公冶翔鹫,恨恨地问着:“你做什么拔我的头发?”
看看握在掌心里滑亮如丝的细黑长发,再看看满面薄怒的佳人,公冶翔鹫失去一贯的倜傥潇洒,楞楞地回答着:“我……你……你不是要我拔头发的吗?”
咬住唇瓣,捡饭儿隐忍住想骂他一声“呆子”
的冲动,她用力地闭上眼后又用力地睁开眼,才缓声说道:“好了,找谁的头发都没关系,你把头发搓成发线后给我吧。”
稳了稳心神,公冶翔鹫照着捡饭儿的话做,并蹲在她的身旁。如此与心中佳人近距离并肩,不禁让他胸口溢满了幸福感。
看清楚捡饭儿之前都在忙碌些什么,他启口问着:“这是我们山庄里右护法从塞外带来的大雌犬黑拎,右护法膝下无儿,这几年将黑拎爱逾性命的疼爱着,吃的用的简直都要比我这个少庄主还奢侈。这会儿黑拎怎么躺在这花丛边直涎着口沫喘气,是病了还是怎么了?”
“它该是早过了要生的时辰,但第一只小狗就是倒头胎,生不出来,所以肚子里面其他的狗仔仔也没办法落地。再没人帮它将第一只狗仔仔生下来的话,别说这一胎狗仔仔全会活不成,就连黑拎的小命也会不保了。”捡饭儿有些忧心的解释着。
她看着快比一头小牛还巨大的黑拎!发现它先前戒备恐惧的眼神已渐渐转变为温柔信任,捡饭儿知道自己已经可以安心的替它接生,不会再被它咬伤了。
捡饭儿将手指探进流着血水、又黏又滑的产道,轻轻地探摸着肩胛卡在产道里的狗仔仔有无让脐带绕住颈项,她试着将狗仔仔往回推,好让它回去黑拎的肚里转个身后再出来,但她发觉这法子似乎行不通,所以叹了口气,打算即使会牺牲这只狗仔仔也要让它先出来再说。
她扯住狗仔仔的一双后腿,将它轻轻地、慢慢地顺着腥骚的产水拉出来……
公冶翔鹫成年后行走江湖不是没杀过人,他甚至曾以杀人时的残辣手段而使听闻过他名声的对手胆战心惊。
但是命格衔金带玉的他几曾见过一只牲畜生产?
更何况,当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女人生产的过程也是这般状况时,他突然有种头昏目眩的惊恐感觉。
“啊!太好了,这只狗仔仔竟然还有气呢!黑拎,你还有气力咬断脐带和吃掉胎衣吗?”捡饭儿双手捧着狗仔仔兴奋地嚷嚷着。
她看着横躺在地且气力几乎耗尽的黑拎,觉得它可能暂时没法子给狗仔仔妥善的照顾了。
捡饭儿将刚出生还未断脐的狗仔仔放在黑拎温暖的腹部,将刚才准备好的发线在狗仔仔肚皮前寸余的脐带上扎实。
见狗仔仔细细声的张嘴呼吸着,而且濡湿黑亮的小小身躯也本能地往母亲的怀里猛钻猛蹭,她便安下了心,头也不回地向公冶翔鹫伸出一手说道:“公冶公子,你身上有没有小刀薄刃之类的利器,快拿来借我一用。”
回应她的只有黑拎渐稳的喘息声和狗仔仔的细鸣声。
“公冶公子……啊?你怎么昏了?”捡饭儿纳闷地回头,正好瞧见公冶翔鹫翻白了眼软倒在草地之上。
公治行鸣与左右护法正在厅堂上摇头苦笑云丫老人多年来例行的孩子气行事,突然瞧见一名个头娇小却浑身血污的姑娘,扛了一个状似昏厥的男子跨步进入。
三人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却还是对眼前的景象感到愕然,心想这小姑娘的气力未免大得有违常态。
“姑娘你是何人?肩上扛的人又是……啊!鹫儿?!”公冶行鸣定睛一看,随即认出那身染血污陷入昏迷的男子,正是自己方才还神采俊朗的儿子。
右护法翁大祁双掌隐隐运功,左护法赵百汇抽出腰际的蛇藤黑鞭,两人怒不可遏地瞪视着捡饭儿,大有她一飘动衣角便要取她性命救回公冶翔鹫的准备。
“你们三位别担心,公冶公子他只是因为害伯见到血,一时昏了过去。只是我没想到黑拎已经争气的将七、八只狗仔仔都生完,也处理妥当了,他却还没醒。我怕他躺在地上太久会着凉犯病,又觉得若我大声嚷嚷叫人来寻他,会让人以为我是贼人,所以才扛着他往灯火最亮、看来最可能有人在的厅堂这边来。”。捡饭儿见厅堂上的三人皆赤红了眼,赶紧向他们解释一番。
“害怕见到血?这怎么可能?”公冶行鸣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也无法相信尽得自己真传的爱子会因为害怕见到血而昏烦。
“黑拎生了?”右护法翁大祁听见爱逾性命的塞外宝犬黑拎顺利产下狗仔仔,霎时忘却敌我之分,眉开眼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