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恨得要死,可是回到家,看到许正的画像,还是忍不住想哭。泪眼凝视着画像中人那英俊的面容,鹰一样的眼神,江逸朗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叫着:“小正哥,为什么?”
失去了许正,江逸朗意冷心灰。
他的脸上失去了笑容,日日夜夜埋首于功课,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江逸朗已经不打算再念研究所,他想一毕业就工作,用工作和忙碌来冲淡内心的痛苦。
每一天,江逸朗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名字,这让他痛苦又无奈,可是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根本不能不去想……在逛街的时候或是游玩的时候,只要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看到一个模糊的形象,甚至是一个类似的发型、类似的衣着,江逸朗就想追上去,想叫住他,想留住那个人……
可是,都不是,那些人都不是许正。
没有人,没有人再有那样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明亮,如鹰隼一般锐利,仿佛可以看透一切。
可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自己的真心?许正他,已经在大洋的被岸。
江父江母都注意到了儿子的变化,他们很是担心,可是又不敢追问。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恶耗又至,江父突发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撒手人寰。
扑在父亲的病床前,江逸朗嚎啕大哭。
想到再也不能见到父亲,再也没有父亲的关怀……又想到许正也一样,他再也见不到许正,江逸朗只觉得万念俱灰,哭得更是狼狈。
好几次躺在床上,江逸朗都想干脆跟着父亲去算了,这样一了百了,可是又放心不下母亲……也放不下心中的那个人。
看着母亲一夜之间憔悴起来的脸,江逸朗忍住伤痛,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照顾母亲,其他的……就暂时假装遗忘吧!一个人在海边坐了很久,江逸朗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慢慢拖着影子走回家。
就这样,江逸朗埋葬掉了内心所有的伤痛。他是很希望可以深环的埋藏起一切,但是,他埋葬掉的是什么,埋在哪里,埋得有多深,有多久,他自己都一清二楚。
第二年,江逸朗从香岛大学建筑学院以第一名毕业。同年,加入李氏集团旗下的香江实业地产公司,成为一名建筑设计师。
一转眼,又三年过去了。
江逸朗已经二十五岁。
现在的江逸朗,已经成为香江实业旗下颇有盛名的建筑设计师,同时,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
香江地产,由香岛大名鼎鼎的李氏家族的第三代中的一位子侄辈——李世季担任董事长。李世季秉承了李氏家族的一贯作风,低调地做人,低调地赚钱。虽然出身世家,但是他并不是花花公子,他是真的想自己干一番事业的人。
香江地产并不是大地产公司,主要以开发和建设面向中层收入的市民出售的现代公寓为主,设计风格简洁实用,注重环保和绿化,数个居民小区的开发案都销售得非常理想。
三年前,江逸朗加入了香江地产,从最底层做起。他天天往工地跑,和建筑工人一起住,彻夜修改设计稿,虚心向前辈请教。
整个公司里,很多人都喜欢这个肯学肯干的小伙子。
但是大家也都注意到,这个英俊帅气的毕业生,虽然在工作上冲劲十足,忙起来几乎不眠不休,但是他的眼睛里是隐藏深深的忧伤,就算是笑着,也能看得出来他并不快乐。
加入香江地产的一年之后,江逸朝主要参与的一处居民小区的设计,因为小区的整体设计相当注重人性化,注意到了残疾人的需求,绿化良好,建筑材料非常环保而得到了政府的褒奖。
也是因为一直以这样的力针在做开发案,香江地产声名雀起。
江逸朗越来越受到注目。这样年轻又英俊的设计师,怎么可能避得过人们的眼睛?但是江逸朗一点也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他一直保持低调,从不宣传自己。
但同时,江逸朗也不太合群。公司里举办的活动,除了年尾的大型集会之外,他一概都不到场。可是要说他个性不好,也并不是,他对同事们都很关心,有事相求能帮必帮。
留学英国的李世季很欣常江逸朗低调的作风个性,对他青眼有加。
有一次,一位美国回来的设计部同事,与几位香岛本土的设计师一起开会,说着说着,新加入的那位女性同事就把手放在了江逸朗的肩头。
江逸朗的语气很客气平和,但是一脸严肃:“抱歉,请把你的手拿开好吗?”
新员工有点下不来台。幸亏有其他同事打圆场,会议得以继续。
散会后,江逸朗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世季事后对众人说道:“同事们脾气个性都不相同,大家要互相体谅。”
众人见上头如此护短,再没有人敢随便对江逸朗批判。
事后,有人误会了,传出了一些很不好听的流言。
李世季听了,便专程约了江逸朗讨论一番。
坐在一起喝茶,李世季笑着问:“有一些传言你听说了吗?”
江逸朗脸色平静:“你是指外面传说我是你的新宠?”
李世季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不介意。”
“无所谓,随他们说好了。”
“如果你有女友,不妨带出来亮相?”
“没有。”
李世季移开茶杯,看着江逸朗:“那么我需要先说清楚,我有女友,我们感情不错。”
“我知道。”
李世季把手肘立在桌面上撑住脸:“我并没有那种性向。”
江逸朗脸色平静:“我有。”
“什么?”
“我喜欢的人是男的。”江逸朗承认的很干脆。
李世季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啊。”
知道对方心里有千百种想法,江逸朗并不介意,
李世季又问:“现在有爱人吗?如果有,不妨也带出来亮相。”
“那样的传言我不在乎。”
“也许你的爱人会在乎。”
江逸朗的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伤感,更深更深:“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什么?”
“我是说,我现在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几年前他抛下我走了。”
李世季沉默了,半天,才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切,也许就是造成今天江逸朗变成这样的理由。
不由自主地,李世季对江逸朗产生了几分同情。
在这一年,李世季把公司要分给江逸朗的所有的奖金,换成了公司的股份,使他成为香江地产的股东之一,也就是说,他们不再是老板和职员的关系,江逸朗变成了李世季的台伙人。
江逸朗事业上的成功,为他带来了大笔的财富,他为自己的母亲在北卫星城买下了一拣房子,让母亲安心居住。
自江父去世后,儿子成为江母最大的精神支柱,眼看着儿子一天天事业有成,人也越来越成熟,江母很放心。
可是她也注意到,江逸朗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交女友的打算。
担心儿子太专注于事业,热心的为儿子安排了几次相亲,但是江逸朗总是冷冷地见过对方,然后冷冷地拒绝。
江母忍不住责备儿子:“难道你一辈子不成家?”
江逸朗看着母亲:“妈,别的你说我什么我都改,我都听你的,只有这一件事不行——我不会恋爱也不打算结婚。”
“你就抱着设计图过一辈子?”
江逸朗想一想;“是,我会抱着一张图过一辈子。”
江母十分的无奈。
江逸朗把原先租住在宁静路的那套居室的房子买了下来,没有改动任何的装修,就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