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飞华一早就察觉了外婆的心思,这会急辩:“外婆,您听我说……”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理由!”长公主挥退官娥,冷下脸来,“之前你说‘不平三界,不再娶妃’,一拖就是两百年……前年,我给你请来邻国的几位公主,你不过耐着性子陪了人家几天,就说她们太过娇纵;去年,德太妃的外甥女进宫,那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却说她太温顺、没有主见……”
华月飞华坐在一旁,知道外婆动了肝火,不敢随便开口造次。
“华儿,你连个魔后也没册立。你父亲在你这般年纪早已儿女成群,你却连一子半女也没有,这叫外婆将来又如何同你母亲交代?”
嘉檀长公主满心忧虑的说完这话,已经滴下泪来,又想起韶华早逝的爱女,哽咽着再也开不了口。看这情形,华月飞华不是不困窘,这些年来,他名为专宠妍姬一人,其实并无夫妻之实,要是生得出孩子那才怪。
万般无奈,眼看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华月飞华只得咬牙点头,要时,长公主立刻转悲为力量。
“这才是个懂道理的孩子!”
华月飞华叹一口气,喝了几口茶就告辞离开。
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完全是意外之喜,长公主真恨不得能拿出百倍精力来替华月飞华选出绝色佳偶。
人逢喜事精神爽,眼光也跟着提高,长公主回头再看先前那些画像,果然没有一个入眼去,她皱了皱眉头,唤来亲随仔细盼咐道:“陛下要选妃了,拟旨挑选德才兼备的名门淑女前来应选!”
嘉檀长公主夙愿得偿,一场轰轰烈烈的斗艳选美,已是山雨欲来;大殿御座上,埋头于奏章之中的华月飞华,犹不知危机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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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快些、再快些!”
憬尔鸢坐在宫辇之内,暗暗忍耐,心想,平日下朝,总是走的这条路,怎么今天这样的长?
好不容易,车驾在大司昭府的朱红大门停稳,憬尔鸢再也顾不得“形象”二字,纵身跳下车,直朝着内院赶去,谁知进房一看,居然空无一人,刚要发作,就见管家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
“刚刚扶风公子来访,和夜主子一齐去了前街的璇茵阁喝酒,要我转告,若是您有兴致,也请去同乐一番。”
一听,憬尔鸢竟然急了,连连跺脚。
“还‘同乐’呢,都出大事了!”
管家从没见斯文的主子这样,着实吓了一跳,愣着看憬尔鸢飞快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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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华月有三宝,倾城舞、萱珞剑和茵花酒。
“倾城舞”是个传说,几百年前皇族中的一位公主曾经凌空一舞,亲见之人并不多;“萱珞剑”一直都是华月的神兵宝器,代表了皇族的绝对权威,十年前由现任魔皇赐给了四王爷战魂羽殿下,由他带到沙场之上,果然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一出手就败了天界雄兵百万;而这最后一件“茵花酒”,却普通得连大街上的贩夫走卒都能拥有。
璇茵阁内,扶风和夜笙庭坐在楼上靠街的包厢里,谈笑喝酒,正是兴致高昂。
“今朝有酒今朝醉,笑看苍生红尘事。”扶风靠在身后栏杆上,朝向夜笙庭举杯,“你是我世间不多的几个知己,请你今日陪我一醉。”
“流水浮觞杯莫停。”夜笙庭满举一杯,露出笑容,“难得公子您今天好雅兴,我再干为敬!”
“好、好,这一杯我也饮尽!”扶风仰头饮尽,随口吟出:“试问闲愁几许?一川汀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夜笙庭动作一滞,扶风已经察觉醉后失态,“不知道司昭大人会不会来,算算已是下朝的时间。”
“他会来吧,这里的茵花酒他也是很喜欢。”夜笙庭勉强笑着回应。
窥破别人的心事,他难免觉得尴尬,可扶风却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街上来往的车马。方才那句诗真是他的心情写照吗?愁如春草丛生,不可斩断;愁如飞絮缠身,拂之不去、去之复来;愁如淫雨靡靡,似断难断,染透身心……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下定决心般的,扶风开口:“笙庭,我要离开国都,至少,离开皇宫吧!”
夜笙庭微惊,他早就猜想扶风今天来找他喝酒,一定不是只有朋友见面那么简单。从方才起,扶风就杯杯一饮而尽,与其说是享受美酒,但求一醉的目的似乎更多。
“公子,你真要走?”夜笙庭试图劝说,却被门外闯入的声音给打断。
“走、走、走!你就知道要走!”
珠帘一掀而开,闯进个怒气冲冲的憬尔鸢,吓了两人一跳!扶风刚刚所说的话,都被恰巧上楼的憬尔鸢听个一清二楚。
“憬尔鸢,我们又不求你!”夜笙庭不悦,拉下脸来。
“笙庭,我没空跟你胡闹,朝廷出了天大的乱子,你们知不知道?”憬尔鸢颓然坐下。
扶风拿起酒壶,淡淡笑道:“不过是场选妃大典,司昭大人哪里就至于如此慌手慌脚?”
“陛下选妃,所以你就一定要走?”憬尔鸢双目炯炯的问。
“我不过才说要走,你何必拿选妃大典来搪塞我?”扶风不躲不闪。
两人都僵着脸坐在位置上,扶风举着酒壶朝口里倒酒,又猛又急,险些呛到,夜笙庭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两人,劝又不是、骂又不是,连嘴也插不上去。
“果然出大事了,上个月南部十几郡报告发生了流行性疾病,陛下派出医官前去诊治,谁知,如今疫情大规模爆发,已经恶化到整个南部,再拖一阵,也许就会蔓延到全国!”憬尔鸢满面忧心,缓了缓语调说。
从来没听说华月爆发过这等规模的疫情,受苦的,可都是些魔界百姓。
扶风心中已有思量。
“这个时候,我哪还有心思想着帮你脱身?你再忍耐些时候,这阵子陛下也不清闲,不会来找你麻烦的。”憬尔鸢叹了一口气,他不是糊涂人,他只怕陛下最终会是个落花流水的结局,转过头来跟夜笙庭商量,“你颇懂医术,这就跟我进宫,我们看看能不能先拿出个治疗策略来,也好稳定民心。”
“我跟你们进宫,谈及医术,我不会让你们失望。”扶风忽然起身发话。
当年扶风还是烟罗,芳渡崖里藏着上千本获自三界的古今医书,他没有一本读漏,跟着战魂羽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他的医术更是精进,憬尔鸢自然不会知道,夜笙庭的医术也不过只得扶风的皮毛罢了。
扶风看着满脸兴奋的夜笙庭,又看看一阵错愕的憬尔鸢,领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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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华月飞华一脸不可置信,“你要带人去疫区?”
“是,医人讲究‘望闻问切’,我们现在却待在国都,只能听到使者带回来关于病情的描连,光凭这些怎么可能做出有效的治疗?”
“可是,你不是医官,也从未听说你懂医术啊!”
扶风懒得再跟华月飞华纠缠,拉过一旁须发尽白的老御医。
“你跟他说。”
可怜的老御医只好结结巴巴的说:“是、是……陛下,知事大人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我们御医所十八名御医官,全部对他心悦臣服……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推举他去疫区?”华月飞华不耐烦的抢过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