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里面?”
“除了你,谁还会躲在我的房间里?”
“你刚刚跟憬尔鸢说的那些,句句是真?”
“夜氏姐弟的身份你早已知道。”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扶风看着面前又惊叉怒的男子,挑眉答道:“那又怎样,你是在担心还是在害怕?我是烟罗,值得你这么吃惊?”
华月飞华语塞,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扶风的眼睛,那里面有鄙夷、有不屑、有嘲笑,也许还有藏得很深很深的怨怒;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面对亲手杀死自己的仇人,难道这些情绪不该有吗?
就在十年前,在他自己亲手挑起的天魔大战里,他的军队被天界大军团团包围,溃不成军的局势,让他不得不在弟弟战魂羽身上打主意,可是要让拥有强大力量的战魂羽站出来,只有透过烟罗。
是的,烟罗!
这个名字是华月飞华永生难忘的一道伤痕,深深刻在他的心底。每当他看见战魂羽,他的心就会无端抽搐剧痛,所以,他对战魂羽的态度永远嚣张、尖刻,他犯下的错误是不可能弥补的,那个曾经无私拥抱他的女孩,居然是死在他的手中。
那个做出残酷决定的人,真是我吗?
华月飞华紧闭双眼,愤怒让他额间青筋暴露,而羞愧却更让他痛苦,死死扣紧的掌心渗出鲜血来,却丝毫不觉,他被扶风那种毫不在意的冷漠表情刺伤了,狠狠的!
扶风苦笑:“别害怕,我不会偷偷在你的杯子里下毒,我是医官、不是毒官。”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虽然他的确无心。
“你真的是烟罗?”华月飞华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这么镇静,仿佛被杀死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你弄错了,烟罗死了,许多年前就死了。”扶风皱了皱眉头说。
“可是你刚才明明对憬尔鸢亲口承认!”华月飞华跳起来大喊。
“一群无聊的人!”扶风低吼,他讨厌极了大家总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的态度,“我是扶风,前生的记忆恍如隔岸观火,我不准备跟你要债。”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还不起。”扶风冷着声音一字字回答。
华月飞华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僵在当场。
扶风朝门回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冷冷补充:“没事的话,以后离我远一点,我的确很讨厌你。”
直到扶风的背影消失在华月飞华的视线里,他才完全明白过来,扶风真的就是烟罗,这也就难怪扶风对他的态度一直那么敌视。
难道我对扶风的好感和纵容,也正是因为对方的灵魂深处有烟罗的影子吗?谢天谢地!我这辈子唯一耿耿于怀的过错,居然可以补偿,那个给我温暖笑容的女孩,居然又回到了我身边……
一想到这里,华月飞华已经觉得欢欣鼓舞!
还不起吗?我们就来试试,看我到底还不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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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月飞华一行的到来,让天水镇上的医治多了一批帮手。为了安全起见,华月飞华并没有招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群人的具体身份,所有的侍卫都被用来当作杂役使唤,憬尔鸢也每天起早贪黑的陪着夜笙庭上山采药,忙碌的前院里,扶风塞给华月飞华一大筐草药。
“这个是要用来内服的,你负责把它捣碎,交给后边的医师熬煮。”
华月飞华接了过去,一面虚心请教,“什么叫做‘捣’?用刀切吗?要多碎?一指宽行不行?”
扶风翻了个白眼,拉着他来到后院生药库的一角,指着一个白石缸斛释,这才转身到大厅去找等候着自己的几位医师。
听完了疫区内的情况报告,扶风决定下午要亲自去一趟情况最为严重的合元镇。
吃过午饭,扶风正吩咐下人备车,华月飞华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也要去。”
“去哪?随便你,我没时间作陪。”扶风忙着收拾要带的东西,头也不抬的说。
“我要跟你去合元镇。”华月飞华连忙重复。
“我不是去逛庙会,你要是闷了就早点回宫,那儿有一大堆奏折等着你,陛下!”特别强调了最后两个字,扶风抬脚往外走。
“我知道那边很危险,你让我去吧,他们都是我的子民。”华月飞华拦住扶风,态度诚恳。
外面来催了,扶风不说话,华月飞华一把接过他的药箱,两人一起上车。
合元镇离天水镇并不很远,但中间隔着几座山,路十分难走,扶风他们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晃晃摇摇,好几次差点把人甩了出去。
扶风早年奔波惯了,并不觉怎样,他瞥了一眼对面强忍住晕眩的华月飞华,挑起车帘问道:“车夫,前面还有多远?”
“大人,还有两个山头,估计还得一个时辰。”
扶风放下帘子,看看面色惨白的华月飞华,有些不忍。
“今晚大概要在那过夜了,外边太简陋,你受不了的,你先回去好不好?”
华月飞华只觉得两耳轰鸣,有气无力的答道:“不好,你住哪我就住哪,不要动不动就赶我走。”
好心当作驴肝肺!
扶风知道这位魔帝陛下十分倔强,懒得跟他罗嗦,索性闭目养神;车里安静了一会,忽然车身猛的一震,车子随即不动了,车夫抱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大人,车坏了。”
一听,华月飞华却是眼睛一亮,赶忙翻身爬下车。
扶风拿着药箱跟了出来,就见华月飞华站在一旁大发感慨,“可落着地啦,打死我也不坐车了!”
扶风只觉得好笑,魔帝御辇由三十六辕十八御马牵引,行皆黄土垫道,哪里起过半点颠簸,难怪他受不了过好比摇篮的马车。
马车坏了,扶风决定弃车步行,想来,天黑之前应该能够到达合元镇。
第五章
山中幽静,山坳里传来清泉鸟鸣,山路两旁绿树葱葱,如果不是急着赶路,当作一次野外踏青也是很不错的。
一路之上,扶风担心华月飞华到了镇上会大意遭殃,仔细嘱咐道:“疫病的病因还没有弄清楚,也就是说任何传染途径都有可能……不新鲜的食物和水,污浊的空气都可能带有病源,阳光和风可以消除或者带走一些,记住,要停留在光亮且通风的地方。”
华月飞华跟在扶风的身边,不停点头,暗暗佩服他的学问。
“到了病区,尽量避免跟病人的肢体接触,回到住所,立刻把里外衣物丢弃……”扶风停了下来,他注意到华月飞华在盯着他发呆,“陛下,你有没有在听呢?”
华月飞华连忙点头,“听着听着,你继续。”扶风跟烟罗这么相像,一样细心、一样温柔,难怪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有好感呢!
“再来就没什么了,总之一切小心,你不要大意。”扶风无奈叹气道。
翻过一个山头,合元镇的界碑就立在路旁,扶风他们来到镇上,留守的医师曾经去过天水镇,自然认得上官,便领着扶风去收治病人的病舍查看。
“这边的情况实在太严重,根本没有劳力把人送到医治点去,我们收到天水镇送来的药物,拿给他们服用,也只能控制病情不再恶化而已。”
扶风点点头,屋角一个嘤嘤哭泣的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坐了下来,不顾华月飞华阻止的眼色,伸手将小男孩抱进怀里。
“乖,是不是哪里疼啊?大哥哥给你吃糖,不要哭了,男孩子怎么可以哭鼻子?看,都变成红眼睛的小白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