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艳姊姊,你心肠真好。」
呀呀,被夸奖了被夸奖了被夸奖了……夸得她心花怒放,夸得她满山开遍小花呀。
有他这句话,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既然你住得这么远,我们就得改变计画,先找个地方休息,等你身上迷药退干净了些,我再买匹马代步,如此一来才有可能逃得快。只是我担心叔父会动用关系,在边隘那里拦人。」
「我记得你们与邻国好些年前就互结友好,在你们国境里,应该有我国派驻的使节才是,我们去找他,让他替我们想办法。」他提议。
「鸣凤呀,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想见邻国使节有这么容易吗?」她苦苦一笑。他真是天真无邪又不懂人间险恶呐,虽然他提的方法不失为好方法,但是实行上有很高的难度。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说不定那位邻国使节正巧嫉恶如仇又正巧热血奔腾,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他朝她眨眼。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净想些简单事。」
「晚艳姊姊,试试嘛。」
还撒娇哩。罢了罢了,让他去碰碰钉子,他就会知道人心的阴暗面,这也是种成长。而且她若没记错,使节府的隔壁巷就有处小客栈,在那里休息一晚也好,既然顺路,于是她答应了他。
莫晚艳钻进小巷,躲躲藏藏避开人潮,前住邻国使节府,本想先将他安置在小客栈,再自个儿上邻国使节府求援,没料到他坚持要跟,她拗不过他,只好再背着他去,果然在大门前就被卫兵挡下,即使她试图说明来意,仍是被吆喝驱赶。
「我就说吧,使节只会见高宫,小老百姓是见不着的。」她试了三次,最后决定放弃。
「晚艳姊姊,你先把我放下来吧。」
「你能站吗?」
「稍稍可以。」他自她背上滑下,她扶着他,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别扶他。「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求卫兵。」
「鸣凤——」他拿什么求呀?用迷死人的可爱笑容吗?
他回她一记笑,不容她改变他的心意,莫晚艳只能见他吃力走向卫兵,俏声说了几句话,其中一名卫兵脸色大变,不敢迟疑奔进府内,再出来时,卫兵身后跟着一名焦急惶恐的官员,一见到他便忙着揖身。
「我我我、下、下官不知您——」
「使节大人,我们遇上了麻烦,您能帮帮我们吗?」他打断使节的结巴,笑容可掬又甜美无助地求助,双手状似攀着使节的衣袖央求,实际上却是暗暗制止使节双膝一软就跪下的行径。
「那那那那是当然!有有有有什么是下官帮得上忙的,您您您您尽量说——」使节大人严重结巴,紧张得几乎要嚼到舌头。
「我们想逃回国去,但又怕邻国边隘那边为难,怎么办呢?」他无辜偏头,稚气的脸上很是困惑。
「太太太太容易了,下下下官马上替您打点好,您您您需不需要轿子马匹护卫食物水还是银两——」
「要马,不要轿子及护卫,要食物和银两。」
「我立即让人准备!您您您要不要休憩一晚再走?府府府里有房间,我我我命人整理一下下就好,您您您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
「不了,我们睡小客栈。」他摇头拒绝。
「客客客客栈?!不不不,不好,客栈又小又脏,您怎能委屈,不不不如让下官招呼您——」
「使节大人,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知道边隘那里打通好了?」他仍是笑容可爱。
「下下下下官派人通知您!不!下官亲自通知您!」使节直抹汗。
「好,谢谢您也劳烦您了,我就住隔壁巷的小客栈。」
「是是是——」
他笑着回到莫晚艳的身边,她一脸疑惑,怎么瞧都不对劲。
「那个使节大人的反应好奇怪……」
「会吗?」
「他对待你的态度像……老鼠见着猫。」她挑起眉,怀疑起他。
他哧地笑了。竟拿他比猫?她真没识人的眼光。「晚艳姊姊,这你就不知道了,在我的国家里,百姓是官员的主子,他们的薪俸都是由百姓血汗税赋所支付,所以官员对百姓非常非常礼遇,如你所见,他们还会自称下官呢。」他娓娓说来不迟疑,说服力十成。
她豁然开朗,击了声响亮亮的掌,「原来如此!真是个奇特的国家。」
莫晚艳恍然大悟。国情不同,只有他们的国家才有官员横行霸道,欺陵百姓,在邻国全然是不一样的光景。那可真令她无法想像——那是太平盛世才可能有的传奇吧。
「你们国家一定很不错。听说你们的圣主只是个孩子,没想到竟能将一个大国治理得如此好,连官员都这么懂礼数。本来我们都还不看好你们国家的后势,以为你们很快就会被瓜分殆尽,国内乱国外乱,结果你们的小皇帝倒有好本领,建立一个这么棒的国度!」
民比官大,这是书里才有机会见着的奇迹盛世呐!
「没有什么好本领啦,是他身边的叔叔伯伯好。」他婉拒莫晚艳要再背起他的举动,只肯让她挽着他走。迷药的影响越来越少,他正在恢复中,况且,她满头大汗,脸色泛红,气息吁喘,看来是真的累了。
「我爹说当年你们小皇帝御驾亲征之时,可真是看傻了大家呢。」那阵子,她还没过世的爹总爱抱着她说那一段故事,说百万大军之前,邻国大将军将小皇帝扛在肩头,小皇帝面临强敌压境而毫无惧色,连她娘也对小皇帝的天真可爱赞不绝口,直嚷着好想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孩子。「他很勇敢,换成是哪个孩子,定是狼狈的哇哇大哭了。」
他听着,只是淡淡笑,不答腔,两人拐了几处弯,小客栈近在眼前。
「而且你们国家这些年国泰民安,又没战争又没内乱,才不像我们,圣主喜欢用武力拓展势力,所以整年都在打仗,前些年城里还在闹争权,一会儿换这个圣主一会儿又换那个圣主,一会儿新圣主又被老圣主给打下来,打打杀杀的,不安宁呐。」
「要是羡慕,就来我的国家长住如何?」
「没想过。我想待在自己的国土,满十八岁后,我要加入女将营。」
女将营?什么玩意呀?但光听名字,大概能知道是军营类的地方。
「你这么忠贞报国呀?」
「才不,只是想继续我爹娘的遗志。」这愿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没啥特别的理想抱负,就单纯想走爹娘没走完的路,帮他们走一段,也想体会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让两人死后仍带笑。
「你爹娘都是军人?」
「嗯。」
她称莫圣双叔父,莫圣双只有一名兄长,原来她是那名将军的子嗣……
莫晚艳进到客栈,要了两间房,但想起残酷的盘缠问题,将两间房改成了一间。反正鸣凤只是个孩子,两人挤一张床不成问题,省下住房钱,还能多叫两盘菜来吃,划算多了。
小二领着两人到后堂小房——还真的是小房,除了床及一张席地坐的几桌外,啥也没有了。
「客倌还需要什么吗?」
「给我们两盘热菜、一份蒜泥白肉及两豌白饭,还有一壶茶。」算算银两,这样差不多了。
「马上来。」
「等等,小二哥,有澡堂吗?」
「有,出了房门往左拐,再直直走,朝茅庐那方向就能瞧见了。」小二指点着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