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他已经出现了。」
「叫他滚回去!告诉他,台湾不需要他,你不需要他,叫他滚回他最爱的华尔街去!他不是一直想功成名就吗?好啊,他现在做到了,可以在纽约好好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了,还回来找你做什么?:壮晓梦气愤得咬牙切齿,挥舞的双手像在台上徒劳地想争取观众眼光的小演员。
沈静看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站起身,盈盈走向她,轻轻揽下她一双藕臂。「晓梦,你别激动。,一
「叫我怎么不激动?那种烂人,让我看到他,一定扒他的皮、挖他的心!二壮晓梦恶狠狠的,横眉竖目,颇有街头大姊大狂嚣的架势。
童羽裳坐在沙发上,深有同感地望着庄晓梦,正想上前助阵时,眸光一转,落在沈静温柔似水的脸上:心念一动。
「晓梦,你冷静点,这事让静自己去处理吧。」她细声细气地劝。
庄晓梦听了,一愣。「童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你别忘了,静可是我们当中最成熟稳重的那一个,她该怎么做,还需要你教她吗?」童羽裳慢条斯理地说。「她一定能处理得很好,我们要相信她。」
庄晓梦怔了怔,纠葛的情绪慢慢打开,她望向沈静,幽幽叹息。
「童童说的有道理,静,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得很好。」
「谢谢你们,晓梦、童童。」沈静一手拉一个,清浅的笑意,在翦翦秋水里晃漾。「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她温声安慰两个手帕交。
「你真的会去跟他吃饭吗?」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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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丢下我在这里吗?
我必须去纽约。
我可以等你!
你等我,只是给我更大的压力,我不想在工作的时候,还分神牵挂你。
不要离开我,霆禹。
静,你冷静一点,
不要,不要离开我……
叽——
锐利的声响朝孟霆禹耳畔震过来,几乎刺破他耳膜,也撕碎他的心。
是一辆轿车,用一种狂风也似的速度,朝沈静急驰过去,他心惊地看着,眼看车子就要将她撞得不成人形。
「不要!静、静——」
孟霆禹嘶吼着,剧痛锥心,冷汗直流,他最爱的女人,即将香消玉殒……
「静!」
他猛然弹坐起身,睁开眼,茫然凝视眼前一片阴暗。
他重重喘气,在极度的惊慌中,呼吸难平,汗珠沿着鼻尖滚落唇,舌尖尝着隐隐的咸味。
是梦。
他发了好片刻呆,才恍然醒觉。
原来是一场梦。
没有沈静,没有轿车,更没有那亲眼见她死在自己面前的巨大恐惧。
孟霆禹略扯唇,对自己苦笑,他翻身下床,来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一杯水——冰冰的、凉凉的水,能滋润他喉间的干渴,可惜滋润下了他龟裂的心田。
他端着水杯,拉开房内连接阳台的落地窗,在白色休闲椅坐下,木然地看周遭景致。
将要拂晓的台北城,很安静,夜游的人散去了,街道冷清,天空是一种迷幻般的紫蓝色。
他恍惚地看着晓色。
坦白说,这样的天空他看习惯了,在纽约是如此,台北亦然。
刚到纽约的那几年,他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经常工作到凌晨,抬头望窗外,映入眼底的,便是这样的天色。
初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工作实在太忙,教他连心生感触的时间都拨不出来,直到这两年,卸下首席交易员的职务后,他不再需要昼夜不分了,时间多了起来,一分一秒,竟慢慢成了蚀心的磨刀石。
他开始怕空闲,怕入睡,怕作梦。
他害怕,只要一闲下来,罪恶感便无孔不入,占领他身上每一个细胞。
他怕思念,怕想起那个被他抛在台湾的女人,却又忍不住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
所以,当公司决定收购台湾的企业时,他自告奋勇,要求老板让他负责这个案子。
谭昱答应了,他也如愿回到台湾,见到了她。
只是没料到,不见就罢,一见,那翻天覆地的情潮,竟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一串突如其来的声响强硬地扯回孟霆禹悠忽的思绪,他愣了两秒,总算领悟那是他的手机铃声。
难道是她打来的?
他心跳加速,跳起身奔回房,拾起手机,瞥了眼冷光萤幕。
是纽约来的电话。他顿时意兴阑珊。
也对,现在还是清晨,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打来?只有在华尔街工作的人,才会根本忘了时差这玩意儿,在清晨时分扰人清梦。
他自嘲地勾唇,接起电话。「喂。」
「霆禹,是我。」
「谭昱?」他有些讶异。「有事吗?」
「也没什么,我想知道一下收购的进度。」
就为了这种事打来?他挑眉。「我不是每天都会将进度报告send给你吗?」
「呵呵。」谭昱朗声笑。
无须多言,孟霆禹也明白这位上司兼朋友特意打电话来,绝对另有深意。「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
「好吧。」谭昱倒也干脆,单刀直入。「元朗告诉我,你找到你前女友了?」
果然。
孟霆禹眼神一闪。「嗯。」
「她现在怎样?」
「她开了间安亲班,生活过得不错的样子。」
「结婚了吗?」
「还没。」
「很好。既然她还未婚,那你就有希望了。」
「什么希望?」孟霆禹装傻。
「把她追回来啊!」谭昱可不想跟他玩游戏,话挑明了说。「这不是你回台湾的主因吗?」
孟霆禹苦笑。「你不要想你现在一家和乐,老婆又准备生第二胎,就得意洋洋地替别人作起媒人来了。」
「我们一家子是很和乐。」谭昱嗓音里含着笑意。「怎么?别告诉我你不羡慕。」
他的确很羡慕。
之所以会想回台湾,会想再见沈静一面,或许也跟这个老板有关吧,谭昱让他逐渐了解,人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男人啊,光有事业有什么用?高处不胜寒,还是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才快乐。」谭昱曾经如是对他说。
这道理,怎么跟他前上司劝诫他的,完全不一样呢?
名利与成功,他曾经深信是一个男人的终极追求,但一旦拿到手了,又如何?
或许谭昱说的对,或许人总是要经历过失去的痛,才能彻悟人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你这种时候打来,不会是专程来跟我炫耀的吧?」他故意开玩笑,转开话题。
「这种时候?」
「你不晓得台北现在是几点吗?」
「你是说时差?」谭昱似笑非笑。「有什么分别吗?你一天二十四小时起码有二十个小时是处于清醒状态。」
不是在工作,就是闹失眠。
孟霆禹在心底补充,他知道老板想暗示什么。他微微一笑。「谢谢你提醒我,我差不多该去工作了。」
「你去吧。」谭昱没再逼他。「保持联络。」
「嗯。」
电话切线后,孟霆禹又发了会儿呆,然后盥洗着装,打开连接两间套房的门,来到隔壁书房。
这回他带了一个工作小组回台湾,因为只是短暂停留,并未租下正式办公室,只在饭店租了几间商务套房。
书房里摆了几张桌子权充办公桌,所有办公设备一应俱全,时间尚早,孟霆禹呼叫客房服务送了早餐来,一面咬着三明治,一面工作。
只是今日,他工作时的专注程度不比以往,隔没几分钟,总要失神地往一旁的手机望去,等待他期盼的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