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神示意两旁的公差扶起李兰芝,谢盂言缓步走向她,沉声问道:“燕夫人,燕可风所言之供辞,是否完全属实?你快从实招来,不得有半句隐瞒!”
“这……我……”李兰芝吞吞吐吐。她知道自己是躲避不了这一劫了,如今人证、物证部俱在,她还能不承认吗?
一阵心慌的犹豫之后,在谢孟言紧迫逼人的注视之下,李兰芝终于一脸怆然地点头承认了。她泪眼通红地缓缓看向燕可风,似怨、似忿,又似哀痛地朝她声嘶力竭地哑叫着:
“燕可风!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燕家被你搞得家破人亡、绝子绝孙,将来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没有亲眼看见你上断头台,我怎么会满意呢?”面对李兰芝的咒骂,燕可风丝毫无动于衷地微微一笑,道:“我早说过了,就算会不得好死,我也会拉着你一块死的!”
“你——你——”李兰芝面色泛青,气噎得说不出话来。
“燕夫人,不好意思,这阵子恐怕要委屈你了!”在理、在气势上,李兰芝远不及燕可风。暗叹一声,谢孟言适时为李兰芝解围,下令将她押解至县衙大牢之后,他才看向燕可风,眼中有歉意、有挣扎、还有许多的惭愧。昔日如果他相信她的话,那燕可风今日也许就不会沦落为青楼女子!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然而一切都迟了。这桩命案,他还是要秉公处理。如果燕可风真是杀人凶手那他还是必须判她死罪的!
眼着李兰芝被扣押离开,燕可风得意的笑容有些苦涩、有些欣慰。
这三年来,她苟目偷生地努力活下来,为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她总算等到了,一切的仇恨,也都可以结束了。
一阵沉默之后,谢孟言眼神尖锐,铁面无私地沉声问道:“可风姑娘,本府方才问你的问题你尚未回答,究竟你有什么原因非杀燕可龙不可呢?”
燕可风愣了一下!她别开眼睛,面不改色地冷冷说道:
“燕可龙好色成性,他想非礼我,民女情急之下,才会错手误杀了他。”
“高可龙虽然死在床上,但衣冠整齐,而可风姑娘身上也并非有遭人拉扯挣扎的痕迹,也没有任何血迹,你这话似乎显得有些矛盾,令人难以理解。”
燕可风又愣了一下,脸色微变地咬了咬朱唇。“是非礼也好,是别的也好,总之人是我杀的,你信不信都行!”
燕可风的神情和语气冷漠中透露出些许的紧张和心慌,这使谢孟言和石寒心中的怀疑更加扩大,两人不放弃地追问着她,无奈燕可风却沉默不语。他们在她的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可风姑娘,本府再问你,那吕国威现今人在何处?本府要如向才能找到地?”无奈之下,谢盂言只好另起一个问题。虽然李兰芝已经认罪了,但吕国威是个重要的人证,公堂之上,他还是必须要出现。
听到这个问题,燕可风突然又是一阵狂笑:“那个人早就死了!如果你们想要找他,恐怕是要到阴槽地府的枉死城去找了!”
“死了?”谢盂言暗自一惊,冷静地又问:“他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燕可风下意识地瞄了石寒一眼,心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神情难掩悲哀地嘲讽笑道:“他想杀我,结果我逃了。他一直在追我,后来失足坠崖而死了……”
“你既已逃走,又何以知道他是坠崖而死的?”
愣了一下,燕可风冷冷一笑道:“他坠崖的时候,我正躲在一旁偷看着呢!所以我知道。”
谢盂言脸色一沉,不再问话。问得愈多,只会使他对她更心寒。眼前的燕可风太陌生、太令人骇然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所熟悉的她应该是温柔可人的,不该是这么冷漠残酷的!
谢孟言下令将她收押大牢之后,便和柳师爷到一旁讨论案情;石寒则心烦意乱地站在门口凝视着她。他的眼神沉痛而忧伤,令燕可风不敢直视,低着头加快步想走过他的面前时——
“可风!”一声浓重而饱含痛苦的轻唤在她身旁猛然响起,石寒这是控制不了自己,忍不住开口叫了她。
伟可风僵住了!她心碎地闭了一下眼,闪着泪光缓缓朝他嫣然一笑:“我早就说过了,你的感觉会是一种错误的。”
她的笑容凄美而苦涩,石寒只感觉心脏彷佛被人四分五裂般难受!他是多么舍不得她,可是却又无奈……
“我也曾说过,就算是一种错误,我也不愿错过你!”石寒语气认真而诚恳。爱上了燕可风,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后侮!感动地看着地许久,燕可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流泪。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她总算也不枉此生了!深深地再看他一眼,燕可风不发一言,垂下了头,默默地跟着两位公差离开。
石寒满脸沉痛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后他才缓步走向钱嬷嬷;打算盘问她一些事情,并留在追风阁里寻找一些可以替燕可风减刑的有利事物。
无论如向,他一定要想办法免除她的死刑!只要两人都活着,那他们总还会有再相依偎的一天!
第九章
从钱嬷嬷和翠玉的口中,石寒和谢孟言得知燕可风是在三个月前投靠于红楼坊的,当时还带着一位身染暗疾的姑娘和一名双目失明的婴儿;只是那位姑娘一身
石寒和谢孟言心中的疑惑愈扩愈大,燕可风为人顶罪的嫌疑也愈来愈有可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人者死,何况燕可龙还是她亲弟弟,究竟那位姑娘是谁?与她有何关系?为何会让她做这么大的牺牲?
“钱嬷嬷,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你可知?”按捺住满心的疑惑谢盂言继续沉声问道。
“哎呀!那位姑娘当时一身都是伤,而且脸上的伤都已经开始溃烂了,我避她部来不及了,哪敢再多问什么!”
“溃烂?”听完钱嬷嬷的形容,一旁的翠王也想起了一件事,赶紧说道:“谢大人,我想起来了!当我发现命案的同时,现场除了可风姑娘,另外还有一位脸色苍白,而且脸上还有许多疤痕的姑娘在。”
“对!那位姑娘一定就是可风姑娘的妹妹!”钱嬷嬷附和着,甩甩手中的手帕,她继续说道:“可风姑娘虽然栖身于青楼之中,不过她身上倒是带了不少的银两。她可是花了好多银子,请了许多大夫才将她妹妹身上的梅毒控制住呢!不过她妹妹那张脸却是治不好了,要不然应该也是个大美人才对!”
梅毒?石寒和谢孟看心思回转地互看一眼;既然那位姑娘看过大夫,那想找出她应该不难。再次向钱嬷嬷查问了那些大夫的地址以及几件重要的事之后,他们才匆匆地离开。事情的真相愈来愈明朗化,石寒暗自发誓:不管怎样,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燕可用一个清白不可!
有了新的线索,谢盂言立刻派捕头林飞率领一对人马到坊间各个医馆搜查杨娉婷母子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提解燕可风置公堂问话;然而她却是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肯说,硬是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与他人无关,甚至不肯说出杨娉婷的名字。
折腾了大半夜,谢盂言依然无法从她身上查出什么。他晓得再这样问下去,燕可风依然不会说出真相。从头到尾,她一直都在说谎!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谢盂言实在不忍对她用刑逼供。感情与理智在内心交战许久,最后他最还是将她还押大牢,打算等李飞将那位可疑女子捉拿到案时再一起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