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瞧我糊涂的,竟然没先向你知会一声!”谢孟言也跟着停下脚步,满睑开心地凝视着她,将她脸上惊慌失措的神情误解为太惊喜。“可风,愿意嫁给我吗?”他的声音温柔似水,令人心神荡漾。
燕可风心一惊,下意识地犹豫不决……天啊
“可风?”谢孟言再次轻唤她,略带困惑的声音依然温柔动人。
燕可风抬头直视他充满期盼和兴奋的俊脸,心里挣扎片刻,终于有些腼腆、有些不自在地轻轻点下头,笑着答应了。见她点头,谢孟言乐不可支,情不自禁地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完全没有发觉到燕可风怪异的神情。
“可风,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他一脸深情地再次许下诺言,语气里的自信不容置疑。
燕可风微愣,含笑暗叹口气,道:“我相信你。”
得到她的信任之后,谢盂言更加高兴了!他拉起燕可风的手,两人再度快步走向正厅。正如谢孟言口所料,他的父母正坐在大厅里头的首位喝茶聊天;两人先向两位老人家请过安之后,谢盂言才一脸认真地向两位老人家禀明来意。
谢家二老原本很反对这门亲事,但在谢孟言的坚持之下,两人终于答应了,毕竟他们对燕可风的印象挺不错的。虽然自古没有人会娶一个婢女为正妻,但儿子若能与情投意合的人结为连理枝,未尝不是一桩令人称羡的美事,所以他们很快就答应这门亲事了。
到了晚上,燕可风辗转难眠,于是她起身出房,心事重重地在庭院中随意漫步着,希望那一阵阵微寒的秋风,能带走她心中所有的愁。
计画比预料中进行得还要顺利,谢家二老不但笞应让说盂言娶她为妻,而且还打算让他们在年底之前完婚。原本这该是件令她开心的事,可是一想到谢孟言对她的真心真意,以及谢家二老对她的百般宠爱,她不禁深深感到十分愧疚与罪恶。
在谢府做事也有一段日子了,她发现他们一家人全都是好人,对待下人和颜悦色、赏罚分明,对她更是好得没话说;也许是因为谢孟言的缘故吧!所以她一进府就能当上二层主子大丫鬟的职位。不但如此,还让她吃好、穿好的,甚至还答应让她每天早上到练武场练武;对她的宽容,简直比其他的丫鬟还要多上好几百倍。他们如此的真心相待,而她却想利用他们成为她报仇的踏脚石,到底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呢?
想到早上谢孟言为她做的一切,燕可风不免有些动容。虽然她对谢孟言的感情仅止于兄妹之间般的简单,但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对她用情又深。或许他真的可以带给她幸福,让她忘记以前所受的伤害与种种的痛苦;一到这,燕可风心头突然一阵茫然……
这儿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呢?虽然李兰芝把她和母亲害得很惨,但她现在就快成为县里第一首富谢家的少奶奶了,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一个深爱着她的好丈夫,这样的幸福不是垂手就可得的,她何必为了要报仇,而破坏这美好的开始呢?
仰首望着夜空,明月何其皎洁,似乎也很赞成她作这样的决定。燕可风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心中已经不再茫然不安了。
算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把过去一切的恩怨情仇全给忘了吧!未来的日子,她要和其他的女子一样,过着幸福而开心的生活再也不要有什么风波了。
第六章
自从燕可风和谢孟言的婚事敲定之后,她就从丫鬟的身分一跃成为高贵的秀,每天都在接受大家闺秀的各种礼仪和知识;穿绫罗、戴玉珠,每天生活在众人的赞美声中,可是这样的生活令燕可风有些喘不过气来。名门闺秀要守的规矩何其之多,这个不能做、那里不能去,甚至也不准她再到练武场要剑。最近衙门锁事又多,谢盂言也没有多少的时间陪她,燕可风真的快闷死了!
这天早上,她再也受不了了!不理会周遭丫鬟的劝阻,她换了一身轻便的武装来到练武场和石萱一起练剑!就在两人练得正起劲时——
“燕姑娘,老爷、夫人有急事要见您!”总管何伯匆匆从大厅方向急急跑来,神色慌张而不安。
“何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燕可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小的也不知道。”何伯神情古怪,似乎有所隐瞒。“燕姑娘,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在大厅里等您,咱们快去吧!晚了可不好。”何伯再次催促道。
连谢孟言都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感染到何伯紧张的情绪,燕可风完全没有练剑的好心情;和石萱说了一声,她连忙跟着何伯赶到大厅去。
大厅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堂里坐着四个人——除了谢氏夫妇、谢盂言,另一个就是李兰芝。
燕可风随着何伯走进大厅,一看见李兰芝也在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而难看一双美眸更是盛满无限的恨意与悲愤。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想对她做什么了?
谢老爷以眼神遣退何伯,怒眉带气地仔细瞪着燕可风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到她对李兰芝所流露出来的那分惊忿与浓厚的恨意,他心中已经有数了。李兰芝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并非恶意中伤,而是事实。
时间像是停留了,空气也似是冻结了,谁也没有开口,五个人的表情同是阴晴不定;但只有李兰芝不同,她得意地看着浑身散发着恨意的燕可风,嘲讽的嘴角挂着一抹胜利的阴笑,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片刻之后,谢老爷终于开口气微愠地对燕可风沉声问道:
“可风,听燕夫人说,你在来宁波之前,曾经在泉州的窑子里待过,可有这回事?”
燕可风闻言脸色一白,痛恨地狠瞪一脸笑意的李兰芝一眼,蹙紧蛾眉,咬紧下唇低下头,她心中正在挣扎……
本以为李兰芝为了保住燕家的所有家产,所以绝不会对任何人揭穿她的身世,没想到她却错了!李兰芝不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的,相信她已经将她的过去全部说给他们听了。
该承认吗?只要她一承认,那她什么都完了!可是能不承认吗?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派人到泉州百花楼一探,他们一样都会知道的!
天啊!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想把过去种种不榆快的事情全给忘掉,重新过新的生活,为何李兰芝就是不肯放过她?难道真要把她逼到死她才肯罢休吗?
缓缓看向坐在谢老爷身旁的谢孟言,她在他痛苦的脸上看见怀疑与一丝希望燕可风痛苦地闭下眼心里和他一样也有一个希望,希望他能接受她的过去,别瞧不起她。
一阵沉默之后,燕可风握紧双手深深吸口气,故作沉静地冷冷说道:
“没错,我是在泉州的百花楼里长大的!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就已经离开那里了;在这之前,我一直是个小丫鬟,是清白的!”
虽是预料中的答案,但谢氏夫妇和谢孟言依然大吃一惊,尤其是谢孟言。虽然燕可风一再强调她是清白的,可是他还是震惊得不知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的心目中,一直认为燕可风是个冰清玉洁、完美无瑕的圣女。如今幻想破灭,她竟是一名青楼女子,这叫他情何以堪、如何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