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沉默。
烛火劈啪响了一下,跳出半朵绚丽的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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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猜测道:“公孙先生如此急切要我们来,难道是为了在八王爷眼皮下面藏匿麒麟剑?”
公孙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怎么可能!”
——啊,不是吗?展白二人心想。
“那是为了……”
“哦……”
公孙策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那是因为……从傍晚到现在,他们都一动不动……呃……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死寂。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八贤王很少与人争执,一旦争执起来,必定要固执己见;不巧包拯又是毛驴劲头,一句话出去,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这两个万一有什么问题搅不和,那就等着吧,非斗到其中一个认输不可。
还记得上次,这两个竟斗到了御花园里,生生在梅亭里冻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宋仁宗去两边说好话,这才罢了……
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这两个年龄加起来将近一百岁的大人,怎么却连干蒿都撑不进去呢?
一听是这事,猫鼠的耳朵立马选择性失聪,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都装作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
“啊,公孙先生,这个案情刚刚出了点眉目,我们就继续追查去了,这里烦劳您多操心,告辞……”
“站住!”
公孙策怒:“若不是我没有武功,哪里还需要你们去!”
会武功的靶子吗……原来如此……
不过嘛……
“不去!”白玉堂断然拒绝。“我白玉堂是武夫,和读书人说不清楚。”
文武双修是白玉堂的骄傲,不过要他靠这个和酸秀才斗,他还是差了点。更何况里面那两个还不是酸秀才,而是赵德芳和包拯!
展昭的想法和白玉堂的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他没法像白玉堂一样干脆的拒绝。
所以他很为难,表情也不太好看。
公孙策捻须,微微一笑。
“呵呵……不用如此为难,我们只需如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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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簇火花在烛头上跳来跳去,活泼得就像一个小人。
除此之外,仍是静寂。
一坐一跪的二人凝固在黑暗中,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
这次谁会先认输?
也许认不认输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轰!
一声巨响,书房的门连门框一起倒(断)了一半,两条颀长的身影大跨步走了进来。
“啊,包大人!我们找到了重要线索!啊,我们好像踢坏什么东西了,是不是你的门呀!包大人!”
造作!
非常之造作!
究竟要怎么故意才能造作到这种地步!
猫的脸上平板而呆滞,老鼠却一路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不见。王府侍卫们在外面呆站着,好像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现实。
伏在地上偷眼看自己的门,包拯的脸一直黑到了心里去。
八贤王气得发抖,一只修长的手指神经质地在桌子上敲,好这样就能敲到这对猫鼠的脑壳子。
展昭努力想让脸上的肌肉,扭出刚才公孙策给他示范过无数遍的表情,但在看到八贤王和包拯,发现他们的表情扭曲得比自己更恐怖时,终于放弃了。
“……王爷,大人……”然后,无语。
白玉堂做出更加造作的动作和表情:“啊,难道八王爷在这里?白玉堂看不见,猫儿,快见礼啊。”
八贤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中。
展昭叹气。
“包大人……王爷……”仍是无语——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杀要剐随便吧……
八贤王冷笑。
“果然是什么样的大人养什么样的猫,有什么样的猫就有什么样的老鼠……不错啊,开封府。”
被他们这么一闹,包拯知道自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只得稍微直起身体,拱手道:“王爷,言重了。”
一张黑脸上表情不变,心下却是气得大骂这对惹祸的猫鼠——包括在外面出馊点子的公孙策!
他让公孙策窃听,只是希望他能想点办法解决他和八贤王之间的僵局,毕竟他一身老骨头可比不上年轻的时候硬,可他怎么就任着这一猫一鼠闹起来!这不是让他白跪了这么久么?
八贤王冷哼。
“哦,可算认输了?”
包拯沉默许久,道:“王爷,即便王爷要包拯项上人头,包拯亦会双手奉上。然而此事关系到多条人命,一旦轻忽,便是十数条冤魂不得超生,包拯万万不能冒这个险!”
八贤王眼睛一瞪,眼看就又要发作,展昭上前一步,侧身挡在了他和包拯中间,将二人剑拔弩张的视线隔开:“王爷!”语气中,含着不卑不亢的沉稳。
八贤王缓缓地靠回椅子上,看向展昭的目光内,有精光微微闪烁。
“展昭,你被包拯惯坏了。”
他扯着唇角,露出只有“八贤王”的招牌笑容。
白玉堂很大声地嗤笑了一下,展昭面红过耳:“王爷……”
“我告诉你,展昭,白玉堂……还有包拯。”
他靠在椅子上,眼神中的精光已经被密密地收起,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像是没了骨头一样,懒懒的,“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想,本王根本不在乎。麒麟剑,今天本王是一定要带走。
其实,区区一把剑而已,要弄走它很简单,不过本王没有这么做,你们可知为什么?”
不需要他回答,因为他们都明白答案。
——威慑。
八贤王的威慑,和一个小贼的威慑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开封府是不会受威胁的,却有可能被威慑压得抬不起头来——只是“可能”。
对这些,包拯当然想得很清楚,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趴在这里,和八贤王对峙如此之久的原因之一。
但他不能妥协!否则当冤魂们凄凄惨惨地在他床头哭泣的时候,他又该用什么理由去回答他们?
所以他和他们,只能沉默。
八贤王淡笑,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果然,包拯毕竟是包拯。”他看向了展白二人。
“不过,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和你包大人想的一样呢?”
“那当然!”白玉堂朗声道,“开封府人誓死追随包大人,这一点请王爷不必担心!”
然而出乎意料地,在这种时候展昭却沉默了下来,不作声,不点头,也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白玉堂看不见展昭的表情,不明白他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奇怪地拉了拉展昭的衣服,展昭反手握住了他的,用了非常大的力气,简直就像要把白玉堂的手捏断一样,但他自己的指尖却是冰冷的,而且越来越冷。
不管白玉堂怎么回握,怎么与他十指相交,都只感觉到他更加冰冷的温度,以及手心越来越黏腻的汗液。
展昭,你究竟怎么了?展昭?
白玉堂不知道,被展昭遮挡住视线的包拯也不知道,只有微笑的八贤王看见了,展昭的脸上正逐渐加深着恐惧。
想起来了吗,展昭?
白玉堂曾经被囚锦红楼的事?
在锦红楼里,其实对方可以对白玉堂做任何事,也可以用他威胁展昭做任何事,这一点,展昭、白玉堂和“那些人”都非常清楚。
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他们只是用几乎不对身体造成伤害的补针封住白玉堂,然后挑选在某个时候,又将白玉堂完好无缺地送回了展昭身边。
——他们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