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磊明了地点了点头“你还保存着羽若的头发,再将她的头发拿去做比对,由此进一步证实了她的身分。”
“知道她还活在世上,我固然高兴,但我却不敢贸然接近她,一方面我不知道她是否可能原谅我,另一方面我也担心她会再度消失,”柯烈希略微苦涩地说道:“单凭你们能够替羽若重新塑造一个如此完整又找不出破绽的身分,我就知道你们绝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的人物,我也知道你们绝对有办法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羽若。如果她真的不肯原谅我,那么我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着她就够了,毕竟我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不值得原谅!”
石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最终的决定还是得看羽若,我们只能以朋友的立场从旁给予帮助,却不能够为她决定将来的路。”
柯烈希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这时候管理员和柯烈希的手下已将所需要的药剂物品全带了回来,康琳迅速地指挥他们架起点滴器,自己则忙着用注射针筒将几种药剂注入点滴瓶里,她轻摇着点滴瓶待药水充分混合之后,才为乔羽若注射,在这些过程中乔羽若仍旧深深地沉睡着。
当一切弄好之后,康琳轻轻地说道:“让她好好休息,很快就没事了,我们明天再来看她。”她似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乔羽若一眼,右手直觉地伸向石磊握住他的大手,她需要力量来支持她的决定。
她定定地看着柯烈希说道:“小乔将她的理想、热情、经历与痛苦全投射在她的画上,她的画可说是用整个生命力熔铸而成的艺术结晶。你去看看,也许就能够了解到她的心情,还有她的挣扎。”她顿了顿,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我不确定是否该把小乔交给你照顾,即使只是暂时。她太敏感,也太容易受伤,而她复原的能力又太薄弱。如果你再度伤害了她,辜负了我们的信任,我们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像是怕自己会反悔般,她拉着石磊的手迅速地离开。
出了大门,石磊的车就停放在路边,上车前康琳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石磊见状不禁微微一笑,一手揽过康琳的肩膀为她打开车门,一面安慰她道:“柯烈希是爱她的!”
他知道她的担心,但人各有命,乔羽若的未来只有她自己才能决定要怎么过。
康琳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当我听到他在叙说往事时,他甚至舍不得用死亡的字眼来说明小乔当时离开他的方式,那时我就了解到他有多爱小乔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
康琳放松地倚靠在他的肩膀说道:“爱的毁灭性有时更甚于恨,柯烈希的恨几乎毁了小乔,那他的爱呢?小乔再也禁不起另一次的感情创伤了,而且,我也不确定小乔是否真的还有勇气与柯烈希在一起?爱他是一回事,长久的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石磊轻吻着她的额角说道:“放心好了,如果小乔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柯烈希,我想柯烈希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用胁迫的手段留下小乔,至少,我们绝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康琳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雪白的藕臂柔媚地缠上他的颈项。“我一直很感激小乔,当初若不是她适时地伸出援手,我们现在也不能够在一起了,我们的幸福是她所赐予的,所以,我希望她也能够跟我们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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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画吗?”
柯烈希打发了管理员和手下之后便站在那幅刚完成的画作前,他瞪着覆盖着画作的白布,犹豫着是否该掀起来?
她恨他吗?她是否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也许答案就在这幅画里面,他却鼓不起勇气揭起那白布,他担心乔羽若还是决定离开他,甚至于连恨都不屑给予。如果是这样,他是否还有挽留她的机会?
柯烈希喃喃自语地说道:“一切的答案都在画里,是吗?”
他掀开了白布看到那幅画。
漫天的大火以可怕的破坏力炽狂地烧毁一切,吞噬了所有。在狂烈的大火前,一团具有男性形体的火焰带动着一片席卷而来的烈火逼近一洼小水池,池上一道具有女性形体的水柱正因逐渐逼近的高温而痛苦着,可是又炫惑于烈焰的光与热、力与美,明知是痛苦的毁灭,却还是忍不住对那团烈焰伸出纤细的手臂,然而还未碰触就因禁不起周遭的高温而逐渐地蒸发,大量的水蒸气从手臂腾腾地冒出来,氤氲的水气笼罩着她,显得格外凄美。
虽然痛苦万分,可她却没有将手臂缩回来的意思,而那团骄狂的烈火也丝毫不在意是否会伤了柔弱的她,残忍地伸出强而有力的手,握住那只已快被蒸发的手臂,已快干涸的水池怎禁得起千军万马般漫天大火的侵凌?水火本就不能并存,何况烈火的背后还有另一团女性形体的火焰环抱着他的腰身,依偎着他,同时也助长了火势,单薄的小水池既无路可退也不想退离,她悲惨的命运已是显而易见的了。
一股热气陡然涌上了眼眶,柯烈希抖着手,将白布覆盖在油画上。他回到乔羽若的卧室,站在床头深深地看着她。
他知道乔羽若已经醒过来了,但或许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吧!她并没有张开眼睛,眉底眼下布满了轻愁。
柯烈希没有硬逼她张开眼睛,他在床前的地毯上坐了下来,背靠着床沿,低低柔柔地说了起来:“我爱你!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哄你、骗你或是要伤害你,更不是为了内疚、歉意或是补偿,而是,确实、清楚地了解了我感情的归依,听到了随着每一次心跳的悸动所呼喊出来的声音。我早知道这一点了,却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感情,直到你决然地离开,这才让我清醒过来,却已经没机会对你诉说我的爱意了。幸好!老天又给了我机会!”
“我不敢说能够完全忘了秀青,我不想骗你,事实上我是不可能忘得了她。那时候的我,确实是爱着她的,对她的爱意虽然没比对你的来得深,但如果继续交往下去,也许会更深也不一定,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深究过,每次想起她,总是内疚多过一切。总是想着,如果当时没有对她隐瞒身分,如果当时不要让自己卷入高阶层的权力斗争,或者能更小心不要让秀青受到波及,如果当时能保护她周全,如果她没有死,那么不管如今我对她的感情还存不存在,至少不会是永远的缺憾,不会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伤口。”
“但是秀青死了,我亏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了,因为我永远无法卸下罪恶感,所以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如果说我从秀青那儿埋葬了爱人的能力,我却是从你这里获得了爱情的生命,我并不清楚自己是何时爱上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当我发现时,我对你的爱已经强烈到我无法忽视的地步了,但我所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却不是一句我爱你所能够弥补的。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这些伤害,不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赢得你的爱?如果,我现在立誓,我会穷尽一生,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你、疼你、宠你、尊重你,你是否愿意给我机会?是否愿意——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