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会儿。”
还要再一会儿?上官凌的双肩惨兮兮的垂下,忍不住哀号道:“你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也这么说啊。”古人都这么耐走吗?看着阙若煦依旧轻松自若的步伐,她忍不住对自己的“肉脚”反省再反省。
“快到了——”震天响的腹鸣声响彻地道,阙若煦讶异地回首看向声音来处。
顾不了形象问题,上官凌笑得一脸尴尬,委屈地指着哀叫不休的肚子,“我饿了。”也不知被绑来多久了,又消耗那么多体力,当然会饿嘛,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隐住涌上来的笑意,阙若煦还是那句——“再等一会儿。”
“喔。”就算对她的保证早没信心,上官凌也只能含着眼泪带着微笑继续往前走。
肚子仍壮烈的哀鸣着,彷佛抗议她不人道的对待,唉,她真的很想念段风,至少在这种时候他绝对会想办法让她填饱肚子先,而不是要她继续饿肚子走路。
咕噜咕噜……她好饿、好饿、好饿喔。
咕噜咕噜……肚子仿佛能了解她的心声,悲哀的和她相应着。
上官凌真是阙若煦?曾经有的确定此时令人再疑惑不过。聆听着一声声如打雷的腹鸣,将阙若煦对正牌阙若煦的幻想完全打破。
终于来到地道的尽头,阙若煦向饿得头昏眼花仅剩意识强撑的上官凌宣布,“到了。”
“到了?”明明只是一面墙不是吗?
阙若煦吹熄两人的烛火,轻叩石墙上的机关,石墙移动的重响在地道中回荡着。一阵冻人入骨的冷风由石墙后吹出,冻得上官凌当下神清气爽的回复神智。
石墙后是一座石砌的冰室,整齐的堆放着大冰块,以夜明珠照明,正中央以朱砂为墨画了一个阵法,阵中摆放一具冰棺,冰棺中有名女子,纤细窈窕的模样依稀可见。
“为保存苏如意的肉身,义父运来千年寒冰,打造这座石室。”
对阙若煦所言,上官凌彷若未闻,心底浮上一股骚动,并不是害怕,而是……熟悉,仿佛躺在那儿的是她血肉至亲的亲人;泪光在眸中浮现,她抿紧红唇,缓步走向冰棺。
拂开冰棺上的碎冰,上官凌见到了一张彷若只是沉睡的面容,一张与她有八分肖似的温柔脸孔,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冰棺上,模糊了棺中女子的面目。
“你说……保存肉身?”她颤抖的手拨开其上的水渍,抚着冰棺里女子的轮廓。
“看到你脚下的阵法了吗?”阙若煦眼中有着了然与怨愤,指向上官凌脚下所站的地方。“据说这阵法能囚人魂魄,只要寻到超死回生之法,苏如意即可复活。”
“可笑!”上官凌紧握双拳。“得不到她的人、她的心,就算囚住一缕芳魂也甘愿?”
“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不希望她复活?”阙若煦奇怪地看着她。
“生死有命。再说……她一定也不希望如此。”即使是阴曹地府,她一定希望能在她最爱的夫郎身边相伴。
“你直到现在还要否认你便是阙若煦吗?”阙若煦不屑地讥讽。
上官凌苦笑,“我倒希望能有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与阙若煦的对话几乎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应答,但她静下心一想,仍想不出有关苏如意的过往。
“知道我为何要带你到这儿来吗?”阙若煦一步步地退出石室外。
乍然明白她话中之意的上官凌,并没有任何动作,神色复杂的看着面上表情比哭更难看的阙若煦,很是叹息。“沐天云不值得你为他如此。”
阙若煦闻言一僵。上官凌眼中的是什么?怜悯吗?不,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死在亲人身边,应该不会太遗憾吧。”上官凌一死,义父定会重回她身边,一定!
上官凌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面容,低语:“看来,你真的很希望能成为‘阙若煦’。”
“住口!”阙若煦环住自己,不住后退,直到背抵住石墙,才缓缓滑坐在地。“住口……”
叹口气,上官凌很是同情她的遭遇,语重心长地道:“你是那么努力的要得到幸福,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幸福。”
心底的狼狈遭人看穿,阙若煦狠狠瞪着她,用尽一切力气叫道:“我会很幸福,只要你不在,我会很幸福、我能独占他的视线、我能独占他的笑容、我能独占他……偶尔的温柔……我一定会幸福,很幸福!”
胸口涌上一股甜意,阙若煦狠狠地咳了起来,当捂住口的手移开时,一朵朵触目惊心的鲜红绽放在绣帕上。
她咳的方式不太正常!上官凌走向她,有些担心。“你不要紧吧?”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她想要趁乱脱出,拭去唇畔的残红,阙若煦起身,“知道我为何会告诉你我的身世?”
见她一脸决绝,上官凌停下脚步,答得有些无奈,“因为,死去的人是不会泄密的?”
“没错。”阙若煦压下石室的机关,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好好珍惜你们母女相聚的时间吧,上官凌。”
*
恶梦!真是恶梦!
目送阙若煦消失在石门的另一边,上官凌才为时已晚的想到——她的肚子还没填饱。
“啧。”被骗了!这下该怎么办?
身上的衣物是标准的春装,御寒度不足,她环顾空旷的石室,不要说有御寒衣吻了,连可以拿来吃的东西都没有。
又饿又冷,好像回到初来乍到的时候,她是跟霉运结拜吗?还是跟冰雪神当拜把?
那时还有段风当救命天神,现在……靠自己比较快。
“不知道夜明珠可不可以拿来啃喔?”上官凌垂涎的大眼紧盯着比棒球还大,似乎可以拿来当紧急粮食的夜明珠。
她即知即行的三步并作两步取来一颗,自言自语道:“珍珠磨成粉都可以拿来吃了,夜明珠跟珍珠……应该差不多吧。”
“我觉得不太好耶,”
突兀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那声音……好耳熟!熟到连在梦中见他一次就扁一次!
“日下和哉?”上官凌搜寻着明明没其他人的四周。
“凌小姐还记得我?真是荣幸。”日下和哉爽朗的大笑,迟疑了下才问:“唔,凌小姐,你没事待在冷冻库做什么?”
他看得到她在哪里?
前仇旧怨上心头,上官凌将手指扳得格格作响。“你在哪里?”滚出来,她要泄愤!
似乎发现了她的意图,日下和哉轻笑,“很遗憾,我无法到达凌小姐所在的地方。”
那不就是白搭?上官凌气得直磨牙,“你是找我闲磕牙的吗?”
他说得很轻描淡写,“只是想起来有一件事未做。”
上官凌心中警钟大作,不自觉的倒退好几步。不会吧,被关在这儿已经够倒楣了,她绝对不能再和霉神打交道下去,而细数她生命中最大的霉神就是日下和哉那尊!
“跟我有关?”她小心地观察四周,深怕旧事重演。
“凌小姐,别紧张嘛,我有害过你吗?”瞧她戒慎的模样,日下和哉打趣道。
上官凌毫不犹豫的大大点头,一副“你还害得我不够惨吗?”的表情。
“看来凌小姐是很讨厌我喽。”
上官凌翻了个白眼,灵机一动,抬起一指道:“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出去的方法,我可以试着少讨厌你一点。”
日下和哉低笑,“不吃亏哪。”
“你不是无所不知的阴阳师吗?区区一间石室就可以困住你?”激将法、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