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碰?他偏要碰她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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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烟行至主楼窗边,默默听了会楼内的谈话,叹口气后又莲步轻移至凉亭内。
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丑陋?堡主尸骨未寒,但主事的几个人谈论的却非如何替他报仇,而是争夺着自己该取得几份临水堡的产业。堡主对她视如己出,她满怀感恩,但面对他死后的世态炎凉,她纵使惆怅,却是无能为力。
在临水堡内,她只是个寄人篱下卑微的存在,她没有父亲那么大的野心,只求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若非堡主指婚晏霄,她根本不敢奢求。
她知道这是父亲求来的;她的美貌是父亲最好的武器,但她痛恨被人利用,尤其是利用来算计恩重如山的堡主。所以她在堡中永远是安静的一分子,也不曾主动亲近晏霄,最好大家都忘了她的存在,忘了她的利用价值。
现下晏霄正风尘仆仆地赶回堡内,她竟无一丝期待;思及他每回见到她时的淡漠态度,陆青烟美丽的脸庞上反而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这样最好,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情感的瓜葛,他不爱她,一如她不爱他,这样硬凑在一起,徒然增加她的愧意。
但这次他回堡若接下堡主之位,接着是否就得依故堡主生前所嘱,娶她为妻?
转身凝望亭外河道上被艳阳映照得粼粼发光的水,她不禁感叹这样的灿烂景象只是虚幻的,一旦入夜,就什么都是漆黑一片。
她一定要嫁吗?她能抗拒吗?身为众人羡慕的少主未婚妻,她到底有什么是自己能主宰的?
思绪纷乱间,一个拉长的影子缓缓接近她,行至她身后一步,忽然开口:
“你在想我吗?”霍季云直勾勾盯着她无限美好的窈窕背影,心里头油然嫉妒起晏霄那家伙的好运气。
陆青烟心里一惊,但慌乱并未展现在脸上,缓缓回身看了一眼背后的人,才有礼敛衽。“表哥,你回来了。”
晏霄出外学艺近二十载,回堡次数屈指可数,因此每次几乎都惊动全堡上下出堡迎接,这会儿他偷偷摸摸的在这儿出现,她选择将疑惑放在心里,平静地面对他回来的事实。
打了照面,霍季云才发现她真是眉目如画、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也对她处变不惊的态度打心里欣赏。“你不问我怎么突然冒出来?”
他笑意盎然的平和语气和以往截然不同,陆青烟不太习惯地多看了他两眼,但仍无波无澜的回答;“表哥无论早归迟归,总是要回堡的,青烟何必多问呢。”
有趣!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只是口口声声的表哥听起来挺刺耳,他得改掉她这个坏习惯。“唉,既然我们关系不同,你也别表哥表哥的把我叫远了,叫点别的来听听?”譬如亲亲未婚夫、未来的夫君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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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眉微颦地想了一下,芳唇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少主。”
霍季云差点一头栽进河道里。叫少主不是更远了吗!不过她语气里和晏霄的疏离让他心里好过了点,算计的眼神溜了一溜。
“这样吧,你别称我少主,也别叫我表哥,更不用叫我的名字,我在山上学艺的时候,师父帮我取了个号叫季云,私底下的时候你就这么叫我如何?”
“好的,季云。”叫什么不都一样吗?陆青烟对他的热络纵使不解,但无论他要求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
“很好。”听到美人儿轻柔地叫着自己的名字,霍季云整个人舒坦得飘飘欲仙起来,不过她方才凝望河面时嘴角的微笑让他稍稍不快。“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刚刚你看着河水是在想我吗?”
“是的。”她毫不扭捏地承认了。
“想什么?”他无法克制心里冒出酸酸的泡泡。
“我在想,我们真的要成亲吗?”她对上了他的眼。“我们的婚约是堡主一手促成,如今堡主已去,你可以不必勉强娶我的。”
霍季云因她的问题而愣在当场。成亲?他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直视她的盈盈秋水,有那么一瞬,他几乎以为她问的人是站在她眼前的霍季云,而不是她认为的晏霄。他明白自己看她相当入眼,和美人打情骂俏可说是他的强项,只是,说到成亲,事关终身,他有什么权利代晏霄决定?
有什么权利代她决定?
用力一甩头,霍季云为自己的多虑感到有些好笑。反正他扮好晏霄就对了,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个,晏……爹才刚过世,我想成亲不急于一时……”笑意马上被哀凄取代,重重地一叹。被她这么一提醒,他忽然灵光一闪,打蛇随棍上,沉重地道;“不过,我们可藉由这个机会好好培养感情,到时候就知道我们适不适合了。”
天哪!他真是太聪明了,居然能想到这个让自己可以一亲芳泽的理由!
陆青烟按下心里的诧异,顺从地回答:“一切任凭你安排。”
若非眼前人确实是晏霄,她简直要怀疑他是否让什么怪东西给附身了。
“你说的?不能后悔。”得到佳人允许,霍季云陡然反悲为喜,笑嘻嘻上前一步,顺势搂住她肩头。“就从现在开始吧,未来娘子。”
因他的动作,还有那句煽情的未来娘子,陆青烟浑身僵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他推开。
“别紧张,我还想亲你一口呢。”说着说着,便色迷迷的朝她靠了过去……
扑通!
没有人知道霍季云有没有亲到陆青烟,只是,这个安静的午后,突然传来几声奴仆的惊叫;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是……是少主!”
第二章
落水的少主狼狈地自个儿从水里爬起来,被簇拥而去后,陆青烟见他无恙,马上离得远远的,躲回自己房内。
不知他是怎么掉到河里的,这样轻佻的个性,才是真正的晏霄吗?寻思良久,她推翻了这个想法。以往,两人虽不亲近,一年间顶多见一次面、打个招呼,她却也知道冷傲淡漠才是他的本色。
那今天的晏霄到底……
“小姐,奴婢来替你更衣。”
随身婢女招喜打断了她的思绪,显然已在外头站了许久,才开门走到陆青烟背后。
“我还不想睡,你先出去吧。”对于这个服侍自己到无微不至的婢女,陆青烟并未多看一眼。在临水堡,没有人是真心对她的,这个婢女也不例外。
“小姐,舅爷着我提醒小姐,少主这次回堡便再也不会回山上了,你要把握机会多多亲近他。”招喜并未听从主子的话离开,反而像脚生了根似的杵着,非要等到陆青烟正眼看她。
“我知道,不需你一再提醒。”这就是了。尽管是贴身侍女,亦无法信任。
“舅爷还说,少主提前回堡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小姐,足见小姐已引起少主的重视,这是个好的现象。”
“是吗?”陆青烟冷淡地应付她;与招喜争辩是无意义的,她等于是父亲的分身,一个愚忠的传声者,反正父亲的话照单全收就是了。
“怎么不是?少主失足落水,起来之后,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小姐去哪儿了,这不代表他重视你吗?”仗着陆可久的权力,招喜说得益发直接。
想到他落水前的轻拥,陆青烟心里打了一个突。“或许是他跌进水里之前才遇见我,问起我是很自然的事。”为了掩饰心里反常的悸动,她突然起身,走到镜台前。“先帮我解开头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