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如此,保罗的存在,对于海恩以及太子身边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缺少的机关中枢。
奥立维没有海恩那么散漫,加上宝拉的死讯对他是个莫大的刺激,所以奥立维一直也是对工作尽心竭力,除了社交场之外,奥立维的时间都分配给了办公室。
在这一点上,奥立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说了很多自己和保罗被相提并论的事实——因为往往他和保罗的办公室的灯光,都是到深夜才熄灭。
“不是。”海恩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奥立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奥立维耸耸肩:海恩虽然办事果断善于决策,但是至今还是有些孩子气。
他也不想追问,反正大不了再一次听说海恩丢下工作跑出王城而已。
***
香晚上的宴会照例是宾客如云。奥立维和保罗明显没有诚意地寒暄了两三句之后,晃了一圈没有找到和自己比较熟的人,也就拿起一杯葡萄酒,乐得躲到小客厅去休息了。
一走进这间小客厅,奥立维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拜访宰相府呢。
上一次,他在这里遇到了十岁的宝拉——奥立维心头涌起苦涩的回忆。
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让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忘记了童年的女孩,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时问并没有冲刷掉宝拉在自己心中的记忆。
不是没有美丽的贵族少女向他示好,奥立维和几个少女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但是,宝拉的面容,特别是她美丽的水蓝色眼睛,已经深切地烙印在奥立维的心灵深处了。
奥立维情不自禁地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客厅,西墙上交叉挂看一对长创作为装饰,东墙上除了几幅风景画之外还有一扇门,他信步走过去,推开门,发现隔壁是一间书房,一排排高大的书橱伫立,简直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空气中散发着油墨的香气,书房正中偌大的书桌上,堆无数的文卷和书籍。
不知道宝拉在世的时候,有没有机会使用这间书房呢?
毕竟,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啊。
奥立维胡乱想看,顺手掩上自己走过来的那道门,将大厅的灯火和喧哗都隔绝在了书房门外。
窗户半开看,奥立维闭上眼睛,懒懒地将自己的身躯放倒在沙发上,深深地呼吸看空气中玫瑰的香气,彷佛,就是他曾经剪下的那第一朵月光玫瑰的气息。
“宝拉……”彷佛是呓语的声音轻轻地在房间里回荡。
昏暗的房间,芬芳的花香,似曾相识的熟悉气息,奥立维几乎开始昏昏欲睡——然而另外一个声音却将奥立维从回忆中惊醒!
“宝拉,我是认真的。”
***
宝拉?
是谁?是谁在呼唤宝拉的名字?!
奥立维立刻敏锐地竖起了耳朵。
隔壁的房间隐约传来语声,透过被奥立维虚掩上的书房门,奥立维可以清楚地听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宝拉,我都知道啦。”男人诚恳地说看,“还记得卿的父亲临终前的奏折吗?父王当时十分悲伤,所以并没有立即阅读,而是让我批阅的。”
“家父说了什么,殿下?”另外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当然就是卿的秘密了。”男人的声音带看一点点笑意,“不过,也真是难为卿了。如果不是宰相大人向父王坦白一切,也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卿居然是宝拉而不是保罗呢。亏得我这些年来同卿共事,居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宝拉,卿的保密功夫真是高明呢。”
这个声音,这个口吻,不是当今的王太子海恩还会是谁?
“殿下,家父临终前大约神智不清,希望您不要当真。”。 清冷平静的声音是那么熟悉,然而却又如此陌生!如果不是保罗·贝斯尔,那又是谁?
“宝拉,”海恩的声音充满真切的情愫,“宰相大人的奏折中,已经将所有过失都坦白承认了。当年不幸坠马身亡的本是保罗,而他担心因为失去继承人而失去家族在朝廷中的地位,一时糊涂,竟然命令卿代替保罗长达十年之久。难道,卿要说宰相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吗?“
保罗没有说话,大概也无法反驳。
海恩继续说道:“如果卿承认自己是宝拉,那么我们相识已经有十年了啊。第一次在保罗的生日宴会上见面,卿给我的印象就十分深刻。
还记得那个晚上吗?我去神庙看望当时还在做学生司祭的卿,而卿当天晚上就被家人接走去了巴普纳。我可是一直很遗憾地目送卿的马车远去呢!“
是的是的,那个晚上,奥立维也记得那个晚上,那个他带着白色的月光玫瑰,却没有送出的晚上!
“那之后,无论是你还是保罗都没有回来,而当保罗回来的时候,却告诉父王,宝拉已经坠马身亡了!宝拉,你不知道我当时多么伤心!对了,还有奥立维!他也一直很喜欢卿吧,所以才会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差点私闯城门,要去南方找卿呢!”
奥立维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是的,他曾经被保罗告知,宝拉留在了巴普纳,他也曾经被保罗告知,宝拉已经坠马身亡—一可是,眼前的人是谁?
是保罗还是宝拉?到底哪个是真实的?
海恩又道:“宝拉,卿如果是担心卿和家族的安危,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向卿保证,我会向父王求情,不会让卿和卿的家族受到惩罚。”
保罗终于开口了:“殿下,臣多年来在朝中冒名顶替,没有对王上和殿下说明真相,已经是欺君之罪。早已罪无可赦,臣唯有请王上和殿下治罪。”
“卿不会罪无可赦的。\"海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果欺瞒王上是罪过,那也是宰相大人的过错。可是宰相已经过世,而且又在临终前主动坦白了所有的事情。父王不会追究卿的过失的。“
“这不可能。”保罗的声音平静得很,彷佛早已经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欺君之罪,唯有一死,这是本国的律法,不可更改。”
海恩笑了笑道:“律法是先王制定的,但是执行律法的人,如果不能随机应变,那么律法也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所以宝拉,卿完全不必担心这一点。父王和我一直很欣赏卿的才干。与其为了遵守律法,我宁可选择让卿这样能干的人留下来为国效力,或者,也可以叫作戴罪立功?“海恩轻松的口吻,让生死攸关的大事变得轻松起来。
“臣多谢殿下法外开恩,臣永志不忘。”保罗此刻也许叫宝拉·贝斯尔更加适合——的声音还是一贯的疏离,合乎礼节。
从奥立维的角度看去,宝拉似乎是要施屈膝跪礼,但是被海恩拦住了,海恩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问道:“卿不必如此!宝拉,卿是否愿意恢复女儿身呢?”
“殿下……”宝拉迟疑着。
海恩叹了一口气:“宝拉,从三天前我看到宰相大人的奏折起,我就在想这件事情了。”
“殿下,您有什么计划吗?”
海恩轻快地说:“宝拉,不愧是同我共事了多年的人。是的,我有一个计划,能够让此事圆满解决。”
“殿下请指教。”宝拉困惑地看着海恩。
海恩笑道:“这难道不是一个解决我和卿的问题的好机会吗?”
宝拉还是一脸迷惑的神色。
海恩笑若让宝拉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却坐在沙发旁边的小椅子上,这样他就等于坐在宝拉对面,但是因为椅子比沙发矮的缘故,海恩需要仰视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