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就在这时,那个年轻女孩哭着冲出咖啡厅,而那一桌的三位小姐则是笑得花枝乱颤,活像是看到最爆笑的事。
他在心中冷哼,果然在饭店里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女人──外表美丽,却有一颗丑陋的心的人比比皆是,在这个时候真是一览无遗。
徐菁菁声音更柔了,只希望他能多坐一会儿。「总经理还要咖啡吗?」
「不用了。」搁下杯子,「妳去忙妳的事。」
唇上涂着迪奥最新上市的口红颜色,微微扯了扯,「那我去忙了。」要是装作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怕会惹来反感,徐菁菁抚平了窄裙上的皱褶,快速的离座,要以工作效率证明自己的能力。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章幼兰大方的刷完了卡问道。
「去101好了,BV最近有一款新的编织包,真的好美,你们来帮我看看。」
三名千金小姐摇曳生姿的往外走。
嗤哼一声,「要我娶这种千金小姐,那还不如一辈子都不要结婚。」想到近两年来爷爷三不五时就逼婚,就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曾孙出世,让厉善麟一个头两个大。
尽管已经二十八岁,可是在他人生的计画当中还没有结婚这一条,反倒是父母并不在意,只希望他能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啜了口白开水润喉,这才起身到柜枱结帐,就算是在自家经营的饭店,他还是比照其他客人,这也是他在两年前接下总经理职务之后所坚持执行的理念,也要求其他员工同样比照办理。
厉善麟信步走向化妆室的方向,即使是厕所,也是他巡视的重点之一,干不干净也会影响到客人对饭店的观感,才走到门口,差点和一名刚从里头出来的男员工发生擦撞,对方见到他像是看到救星,赶紧询问他的意见。
「总经理,那个……」
他停下脚步。「什么事?」
「呃,男生厕所里有……有个女客人跑进去了,我有敲门请她出来,不过她还是躲在里头哭,所以……」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员工从没碰过这种事,以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在里头哭?」
男员工用力点头。「对。」
「我知道了。」厉善麟不发一语的走进男生厕所,果然从一扇门后传来压抑的哭声,听得出哭得很伤心,害得想来疏解的男客人都不好意思进去,这可不行,得想办法劝她出来。
他曲起修长的指节,作势要敲门,不期然的,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经遇到过这种事。
叩!叩!
「呜……有人……」门的后头响起哽咽的女声。
这种场景真的很眼熟,以前似乎真的发生过。
厉善麟狐疑的忖道,是什么时候呢?
「小姐,这里是男生厕所,有什么事请妳先出来再说。」厉善麟暂时搁下心头的困惑,好言相劝,只要是饭店的客人,都要尽力解决他们的困难,务必做到宾至如归。
呜咽两声,「对、对不起,我、我再哭一下就出来……」
「哭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小姐,请妳开门。」他又敲了一下门说。「要是有什么不方便,我可以请饭店里的女性员工来帮妳?」
门的后头抽了声气。「不、不用了。」
然后,他听到「喀」的一声,厕所的门被打开了。
可亲抓着面纸,努力将泪水擦干,然后难为情的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为自己造成的困扰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因为女生厕所里都有人在……我才……才会跑来这里……啊!是你?」当她看见站在门外的人是厉善麟,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皮,再定睛一看,已经哭得很惨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虽然当年她还小,可是从来不曾忘记这位曾经帮助过她的大男生,每次在报章杂志上看到有关他的报导,知道他现在变得好厉害、好有成就,都衷心的为他祝福,但是从来不敢奢望他们会再见面,也不敢期待他还会记得自己。
在这同时,厉善麟也认出她就是刚才在咖啡厅里被人羞辱的年轻女孩,只是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这间男生厕所里,却让他感到似曾相识。
他们见过吗?
厉善麟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然后注意到她绑在两侧的马尾,发色没有很黑,毛毛卷卷的就像只目前火红的泰迪贵宾狗……
只是从小一号变成大一号……
「我们以前见过?」瞇起犀利的黑眸,脑中的影像也渐渐呼之欲出,愈来愈确定了。
她马上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又被他撞见,而且还是在男生厕所里,真的好丢脸。
「真的?」他不相信。
可亲紧张的猛点头。「真的!真的!」
「妳先出来吧!」厉善麟也不急。
她一脸困窘的跟着他步出男生厕所,感受到周遭投来的怪异眼光,好像她是什么变态偷窥狂似的,让她的头垂得更低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走了几步,脑中灵光一闪,他全都想起来了。
厉善麟倏地回过头,深深的瞅她一眼,「妳好像有受了委屈就跑到男生厕所哭的习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呃?」这下可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你、你都想起来啦?」还以为可以混过去。
他淡淡一瞟,「很难让人忘得掉,我可不常遇到有几个女生会跑到男生厕所哭,妳是第一个,或许是唯一一个。」
「因为女生厕所都会有好多人,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而且一直不出来会被骂的。」她想为自己辩解,却也知道这种习惯不太好。「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
「最好是这样。」厉善麟也回答得不假辞色,可不希望老是在男生厕所里「捡」到她。
可亲两手绞着包包的带子,「那我走了。」
「妳还住在亲戚家吗?」他记得当年她是这么说的。
「嗯。」原来他还记得自己说的话,这样就够了,可亲心中冒出好多喜悦的泡泡,其实她曾经偷偷喜欢过他,不过只敢作作白日梦而已。
他觑着她低垂的头,「在咖啡厅里和妳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小脸由红转白了。「你、你都看见了?」
「我正好在那儿谈公事。」
「她、她是我表姊。」可亲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羞惭的抬不起头来,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到那样的对待,怕他看轻自己。「其实表姊平常不会对我那样的,她对找还不错,还会送我衣服、鞋子……只是……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没关系的。」
厉善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拚命解释,如果真的没关系,又何必躲到男生厕所里哭?
可见得这些年住在亲戚家中,她所受的委屈有多少。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是真的……」她还努力的要他相信。
他低哼,「我没说不信。」
「相信就好。」可亲傻呼呼的笑着。
「妳看来一点都没变,就跟小时候一样笨。」他不留情的批评。
可亲憨笑一下,「你说得对。」
见她明明受了很大的委屈,还得佯装不在意,默默承受,厉善麟就觉得很不舒服,很想骂人。十五岁那年在男生厕所捡到她,似乎就注定他们有缘,不然也不会在十三年后的今天又在这种特别的地方见面。
「哼!被欺负了还帮人家说话,这不只是笨而已。」厉善麟话说得难听,在别人眼中,他是个应对进退得体,又彬彬有礼的绅士,不过很少人知道他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在大庭广众下,被她这样羞辱,妳还不反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