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楼,为什么不让他说完,我的话到底前后有什么矛盾?」
江轻楼低垂首:「王的话没有错的,只是南向晚太多话了。」
「多话是因为多疑,才生多问,因而多话。」玉如墨温文的笑着:「就如同你,虽然并不多言,但是心中也必定有许多的困惑,只是不想让向晚逾矩多话,所以才拦住他吧?」
江轻楼沉默许久才开口:「王,那个女人如果真的是圣朝人……」
「如果真的是圣朝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就是令狐媚。」
玉如墨轻舒口气,似是喃喃自语;「我不信除了令狐媚,还有谁有这种本事,连我的左右护卫都可以在见到她的时候变成了泥塑。」
江轻楼一被提到这件事就觉得羞愧尴尬,「但是据说令狐媚已经去了金城。」
「是的,所以这件事才很蹊跷。向晚那个人喜怒形于色,只怕不是婴姬的对手,所以摸底的事情还要你去做。」
「是。」
「无论婴姬在府内怎样走动,都不要过去打扰,随她自由。」
「……是。」
玉如墨笑道:「答得这么勉强?」
「属下只是觉得,不应该给她过分的自由。」
「来者是客,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以她的身份要在玉阳国上下任何地方走动都是我们无法阻拦的。」
「是。」
玉如墨最后说:「等到紫清的身体恢复起来,我们就返回王宫。这几天如果有任何的紧急公文都拿到王府来,不得耽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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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墨站在院中,听到有鸟儿从头上掠过的声音,他仰起脸,一束阳光正沿着他的脸颊滑过。
「在这里等我吗?」婴姬总是这样突然出现,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王府中的景致如何?」他从容地问,「记得在我十四岁之前,王府的西苑总是种着很大一片的海棠,因为大嫂非常喜欢海棠。不知道后来这片海棠还在不在。」
「我刚才去过那边了,那里现在没有一朵花,都改成了杨树。」婴姬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十四岁之前会住在这里?」
「因为我的母亲身体病弱,父王忙于国事怕无法分心教导我,长兄如父,所以将我交给大哥指教文武。」
「交给你大哥抚育也必然是因为你们的感情很好咯?」
「的确很好,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是胜似一母同胞。」
婴姬忽然叹口气:「很羡慕你们的手足情深,我的哥哥就不是这样的。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亲人,只有可以利用的人和不能利用的人。」
玉如墨笑笑:「这样说未免刻薄了吧?」
「是吗?那或许是因为你还没有和他共事过。」婴姬伸开双臂,深深呼吸:「这里真好,连阳光都是那么温暖,花也香,鸟也唱。」
玉如墨悠然说:「莫非圣朝不是这样的?」
她似笑非笑地反问:「你已经认定我是来自圣朝?」
他转过身,那双空空渺渺的眸子就好象可以从一个未知的世界看到她的心里去,「不是我认定什么,而是你,本来就是。」
她的秀眉扬起:「你怎么就可以这样断定?」
「我断定是我的事,你可以不承认。况且……」他奥妙地说:「与令狐公主这个身份相比,我倒觉得婴姬的名字更适合眼前的你。」
「为什么?」虽然意识到他是在用周密的言词套她的答案,但是她总忍不住要接话。
「令狐公主代表的是一种无以伦比的尊贵地位,和人人敬仰的高雅气质,以及关于她的容貌那传奇一般的美名。」
她的眼波荡漾,问道:「那婴姬呢?」
「婴姬……她的人应该和她的名字一样妖娆诡异又风情万种,却是每个男人都触手可及的一个美梦。」
她蹙起眉:「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你多心了。」他拂了拂袖子,「我的每一个字都是在赞美你。」
「是讽刺吧?我不以为你暗讽我可以是每个男人的玩物这句话是赞美。」她的眉越蹙越紧,哼了声:「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只想着占女人的便宜。我本来以为你是不同的,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
听她怒而要走,他脚步一转挡在她身前,诚恳地说:「如果我的话伤到你,我道歉。」
她幽幽道:「你说你看不见就不会伤害到别人,但是难道你不知道人的言辞有时候比看得见的刀子更能伤人深重吗?」
「我再次道歉。」他拱手长揖。
「这样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她有点得理不让人的意思。
玉如墨也很顺从地问:「要怎样道歉你觉得有诚意?」
「要……」她歪着头,拉长声音,「要你答应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他迟疑了一下,「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当全力而为。」
「击掌!」她多激他一步。骗得他的手与自己的在空中相撞之时,她趁机将他的手握住,柔声笑道:「我的手够不够软?」
他全身一震,立刻抽出手,面露愠怒:「骗人玩很有意思吗?」
「你生气了?」她得意地笑:「我喜欢看你这副雷打不动温文笑脸终于有失控的时候。」
「王叔,你们在聊什么?」不知何时,玉紫清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这个人是谁?」
「问我吗?」婴姬缓缓转过身,笑吟吟地走到孩子面前,忽然揭下自己的面纱,「叫我姐姐就好了。」
玉紫清盯着她这张倾倒无数的脸,除了最初的震动之后竟然没有多余的震慑,冷冷地回答:「谁稀罕叫你姐姐?我又不认识你。」
他走到玉如墨前面,一拉玉如墨的手:「王叔,把这个女人赶走,她不是好人。」
玉如墨笑答:「王叔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婴姬挑起眉毛,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同样俊逸温文的容颜,彼此关爱,真情流露,联想到自己身世所引发的种种不愉快,不由得她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叹息声被玉如墨听到,眉宇间牵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动容之色。
第四章
玉紫清对婴姬的敌意之明显,不仅是玉如墨有感觉,连南向晚和江轻楼都看得一清二楚。
南向晚笑道:「难为紫清没有被这个女人蛊惑,莫非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眼睛里没有『色』字?」
玉如墨微微笑道:「紫清大概是觉得她会对我不利,所以在他心中,婴姬的五官都是恶人的嘴脸而看不到美貌。」
「他有这么厉害?那不是和得道的大师差不多了?」南向晚啧啧赞叹。
而正被谈论的那个人,玉紫清,懒洋洋地靠着锦榻之上,手持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紫清,今天感觉怎么样?」玉如墨问。
「还好,就是浑身有点没力气。」紫清说:「王叔,以前你和我父亲的感情很好吗?」
「是的。」
玉紫清的眼睛看着书本,若有所思道:「书上都说王室之内兄弟阋墙、勾心斗角的故事特别地多。先王选您当王,我父亲既然为长子,难道不生气吗?」
南向晚吃惊地看他:「小王爷小小年纪居然会对这些问题感兴趣?」
江轻楼在下面狠狠踹了他一脚,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玉紫清看向他们两个:「我为什么不能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不能问的。」玉如墨接话:「紫清最近在读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