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说:「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坐在窗边,看着,哦不,听着鸟儿的歌唱,羡慕过它们可以?翔于四海之上,任意来去。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把最精美的糕点丢入水中,让那些和自己同样被圈在池子里的鱼儿分享自己寂寞的日日夜夜。也许你也曾……尝试着在身边寻找可以谈心的知己,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封闭自己的心,远离人群,用一张假面具来?装自己。也许……」
倏然,玉如墨长身而起,压低声音,从喉咙深处逼出一句:「交浅言深乃是人生的大忌,姑娘谨记。轻楼,向晚!」他喝出属下的名字,「我们回房用饭。」
「是。」江轻楼先找回了神智,叫过店小二询问了客房的位置。
「姑娘慢用。」玉如墨神情冷肃,大步离开饭桌。
婴姬媚眼如丝,掠过他的背影,淡淡一笑,细细地品味起那碗得来不易的面条。
第二章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女子,美到惊天动地?」客房中,南向晚啧啧赞叹着,真难为他清醒得还算早,已不是刚才那副痴痴呆呆的表情了。
「若是以前有人和我说这样一个女人,我肯定死也不信。」
「她是祸水。」江轻楼简洁地总结。
玉如墨点头:「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左右别人的生死,就是有十万雄兵在她面前,只怕也抵不过她的微微一笑。」
「我信。」南向晚也跟着点头,「看刚刚楼下的动静就知道了,谁能在她面前拿着刀剑?就是杀只蚂蚁,被她轻声呵斥两句都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活的罪孽。」
「要抓她吗?」江玉楼握住刀柄,看着玉如墨。
玉如墨摆摆手,「现在还不用动她,她突然出现在我玉阳国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能想到么?」
「想不到。」南向晚答得爽快,「该不会是想用美色来亡我们玉阳国吧?」
玉如墨幽幽一笑:「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像一个人?」南向晚困惑地看着他,「难道你曾经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说完他又自觉说走了嘴。玉如墨失明多年,不可能凭借容貌辨认出任何人。「像什么人?」
「见之一面,不语三日。」玉如墨淡淡地念出这八个字,「难道你们不曾听说过这句话吗?」
南向晚恍然大悟:「您是说,圣朝第一美女令狐媚?」
「令狐媚刚刚前往金城国。」江轻楼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嗯,我知道,只是……」玉如墨疑问道:「世上除了令狐媚,难道真的会有第二个女人有这等的美貌吗?」
南向晚说:「不如我派人跟着这个婴姬,看看她都和什么人来往。」
「嗯,这件事还是归轻楼负责。」玉如墨暂且将婴姬的事情放下,「明天午时能否赶到紫玉府?」
「如无意外,应该可以。」江轻楼答道。
「那好,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玉如墨摆手,两人告退。
这间客房和玉如墨王宫中寝室有些相似,桌、椅、床,陈设简单明了,只是房间比起王宫自然要小了许多,所以他只是走了两步就摸到了窗棂。
「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坐在窗边,听着鸟儿的歌唱,羡慕过它们可以?翔于四海之上,任意来去……」那撩人心魄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回响。
真想不到,只是初见面而已,这个女人竟然可以看透他的心。
还记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震惊又恐惧。一直以来,有黑暗作掩护,他自以为自己是安全的,被人轻易撕开衣服,看透心计,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夜凉如冰,他听到房檐处还有滴滴嗒嗒的水声。何时起,居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就在此时,隔壁传来一阵急促的对话,他虽然不是刻意去听,但是墙板太薄,那声音穿墙而过,钻入他的耳朵里。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姑娘,在下,在下自从今天在客栈见到姑娘,就对您一见钟情,实在是情难自禁,所以……」
「所以就半夜摸到我的房里来,想干什么?」
「别无他求,只盼能一亲芳泽。」
「哼,又是一个臭男人。」
「这是黄金百两,是我毕生的积蓄,姑娘……」
似乎隔壁的椅子被人拉倒,接着听到婴姬的怒叱之声:「你若是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只要能一亲芳泽,在下可以立刻去赴死。」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低斥之后,那个男人惨呼一声,不知道被婴姬用什么办法惩治,脚步踉跄着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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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如墨蹙起眉梢,刚刚想走向自己的床榻,忽然又听到隔壁轻呼一声:「啊!」
这叫声短促而急迫,是婴姬的声音,接着就无声无息。
他沉寂片刻,抽步转身走出客房,直接来到隔壁的门前,一掌将门打开。
「你还好吗?」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聆听,房内悠悠传来她的声音:「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像那些臭男人一样欺负我?」
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对,他迈步走进去,「刚才那个人伤了你?」
「他的刀已经出鞘,放在桌上忘了拿走。我去端茶杯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她吸吮着手上的伤口。
玉如墨冷冷地说:「既然姑娘没事在下就告辞了。」
「你等等!」她霍然起身,几步来到他面前,「你来,是为了看我?」
他面无表情:「我不希望姑娘加害别人,但是也不会坐视姑娘被人加害。」
「那还真要多谢你的好心。」她轻哼道:「不过不是坐视,而是坐听吧?」
玉如墨说:「请让开路,在下要回房睡了。」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一会儿话?」她悄悄地拉住他的袖口,摇摆了几下。那哀求的妩媚之音竟如有魔力一般,勾住了他的脚步不能前行。
他皱紧眉,「姑娘难道不怕我是坏人?」
「在你面前我是安全的。」她轻声叹道:「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些男人肉欲色迷的眼神,好象我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他们急于分食的美味。」
「姑娘如果不喜欢这样被人对待,完全可以避免。」他提了一个建议:「戴上面纱或者是宽帽,可以把你的惊世美貌遮挡起来。」
「欲盖弥彰,欲遮难掩。」她依旧在叹气,「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也不用一路躲避,过着逃亡一样的生活。」
「你现在,是在躲避吗?」他忍不住冷笑,「我倒觉得姑娘的为人行事非常招摇,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是谁。」
「是吗?」她想了想,「也许我其实是想让,让那个人知道,不受他的控制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吧。可惜,不能如愿。」
那个人?他心底有困惑,但是没有问出口,「夜已深,姑娘该休息了,我想任何一个正人君子都不会在深夜留步姑娘的房间,请姑娘让路,不要坏了在下的名声。」
她仰起脸,明知他看不到,还是直视他的眼睛,一笑:「你是怕自己被我诱惑?」
他勾起唇角,「姑娘认为只要你愿意,天下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白天里你说的话已经证明你有这份自信。」他当然记得这个女人居然狂妄地自称可以做玉阳王后,只因为他,玉阳王,不会「有眼无珠」,无视她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