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殷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少年,竟对名川秀陵诗辞歌赋都知晓一二,(吴攻:废话,几百年的我用走都走到了!都跟你们说,师傅说过,不仅要做一个有道行的妖精,更要做一个有品味的妖精!)和他攀谈真是嫌时少恨日短!李殷着实想交他这个忘年交。
“你是不是……气我和吴攻说话?”李殷贼眼一转,“难道你和他平时都不怎么说话?哈哈哈哈!”
给这个人白眼真是怎么都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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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攻坐在马房附近的草垛上,静静地调息。
出山之后,花在修炼上的工夫越来越少,要是被师傅知道他光顾着游戏人间荒废了道行,定会把他提溜回去。
相爷今天和李将军出门去了,临走李将军白痴状地看着郁忱鸣关照了自己一大堆东南西北前后左右的。
他初认识宰相时也觉得他挺闷挺死板的,怎么现在废话越来越多?
现在吴攻已经能吃惯米饭炒菜了,虽说吃不多,不过每次看着朱管家一脸求求你不好好吃饭相爷会扣我薪金的作孽请求,他就很菩萨心肠地大开饭戒。
上次很不巧,被个园丁看见自己在花园里玩采茶扑蝶——用嘴。那厮给相爷那头打了小报告,他刚把甜食衔嘴里没来得及品尝,相爷就风风火火地赶到,“给我松口!”
还好也已经习惯了相爷的数落,唉,人哪,这可是大自然赐予的天然美食,却不懂得其中精髓,可悲啊!可叹啊!可惜啊!
大概回了回真气,想起郁忱鸣的书房还没打扫,吴攻跃身而起,回头看看在一旁的宾士,露出爽朗一笑:“你是我交的第一个四条腿又没道行的朋友哦!”
李殷和郁忱鸣应邀到某部尚书家做客,心里都在想这处处想绊倒二人的老诈鬼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哈哈哈哈,二位贵宾能屈驾来到寒舍,老夫真是门楣添彩啊!”某部尚书摆出一看就知道是硬做出来的客气客气再客气,出来迎接比他年轻比他英俊比他高官厚禄才华横溢得教他恨得牙痒痒的郁李二人。
“不知侯尚书有何指教?”
“欸!何来指教!芙蓉、杜鹃,出来见过二位大人!”
李殷和郁忱鸣二人后脖子一阵紧抽,然后就闻见一股子浓烈的脂粉气味儿。
翩翩然出现的两个妙龄少女让他们瞧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侯尚书的女儿也很难让人不抽风。
两个骨感女子跟她们爹整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尖嘴猴腮!
“小女侯芙蓉,见过二位大人。”粉衣女子向二人请安。
“小女侯杜鹃,见过二位大人。”紫衣女子向二人行礼。
侯大人故做亲热地拍拍已经杵掉的两个男人的肩膀,很是骄傲地介绍道:“老夫无福得子,膝下就这么两个丫头,大女儿芙蓉,琴瑟琵琶无一不精,二女儿杜鹃莺歌燕舞堪称一绝啊!她们俩很早就对二位大人仰慕……”
滔滔不绝地推销起自己千金的侯尚书,没把两男子握得贼紧巴不得把这家子老小狂殴致死的拳头看在眼里,而他女儿们则趁机对他俩狂抛媚眼……
寒颤……
“我看那杜鹃对郁兄你很有好感哪!郁兄你也快而立了,早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李殷一路上不断调侃着郁忱鸣,“而且和郁兄你门当户对,真是才子佳人一门好亲事近在眼前哪!”
“你小子给我闭嘴!是不是你自己很想和尚书千金来个比翼双飞啊!”郁忱鸣觉得自己身周还围绕着那股香粉味儿,久散不去。
庸脂俗粉!他要是找老婆,一定得找个像吴攻这么可爱、吴攻这么单纯、吴攻这么清爽无暇吴攻这么天真活泼……
李殷又怎么不知此刻郁忱鸣心头挂念着什么。
唉……陷入情网的男人……苦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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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攻趴在窗台上,看着他家宰相在园子里喂鸟。
郁忱鸣回过头来,便见吴攻一脸痴迷状地盯着自己——一脸少男怀春状。
汉子如他,不免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吴攻还是个纯洁的孩子,郁忱鸣在心中暗自咒骂自已的龌龊想法。
“唉……”吴攻轻皱月眉,强迫自己把视线从他家宰相那边挪开——宰相那只画眉鸟养得好肥啊……好想拿来打牙祭哦……
溜达到后园,正巧遇见福姐。
“福姐你好!”吴攻有礼貌地向前辈问好。
“帮忙,行吗?”福姐向吴攻指指左手提着的一篮水灵的蔬菜,和右手的一桶水。
吴攻马上领会,福姐一定是刚洗完菜,叫自己帮忙把洗菜水倒了。
“没问题!”吴攻接过那桶水就去倒。
福姐温和地向他一笑。
去相府专门倒污水的水沟要拐两个弯,过三个拱门;去后门随便一泼只要拐一个弯再走十几步。
俗人也懂得偷懒和省力何况他这个千年妖精。
吴攻提着水桶向后门走去。
开门——我泼——“哗啦!”
“哎哟!”——关门。
嗯?
吴攻琢磨了一下,扳起手指来算,应该是:“开门——我泼——‘哗啦!’——关门。”才对啊。
怎么多了个“哎哟”出来?
啊!我明白了那一定是泼到人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吴攻笑呵呵于自己完美的逻辑思维……泼到人了?泼到人了!完蛋了啦!
吴攻慌张地跌出后门——被洗菜水泼到的是个老伯,从头到脚都湿光了,头和肩膀上还滑稽地挂着水里漂浮的菜屑。要是人家去宰相那告状!他又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老伯对不起!我、我没看见!”吴攻手忙脚乱地拿自己的袖子去帮人家擦。
“呵呵……年轻人做事就是容易冲动。”老伯倒没生气,和蔼地笑笑。
吴攻心想,不能让老人家就这么湿着啊,这么擦也不是办法,他回头看看里面——今天朱管家出门接待贵客去了,仆人们好像也不知道为什么都挺忙活……
“老伯,你随我进来,不过要悄悄地哦!”吴攻用食指竖在嘴前示意。
老伯好奇地看着吴攻把自己拉进门,带到后院柴房附近的一间空屋。
“我先给您找干净衣服去,等会儿帮您生了火,您把衣服烤干了换上。”吴攻看见老人手上还提着包裹和一大篮白薯,“不耽误您吧?”
“不耽误不耽误!”老伯向吴攻笑道。
“对了,我再给您找点吃的去……”吴攻心想,把人家照顾好了,总不会去相爷那再告我状了吧!
郁忱鸣怒目瞪视着站在厅中的朱管家:“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
“我……我……”朱管家真巴不得一把天火把京城全烧了,自己也不用遭这罪了——宰相发起怒来那张冷脸可真不是一般人能见识的。这会儿放碗酸梅汤在边上,肯定片刻就有酸梅冰糕吃了。
“你还有脸回来!”郁忱鸣又要拍桌子,头却忽然往旁边的方向一别,“吴攻!偷偷摸摸手里拿着什么呢!”
还以为相爷在骂管家,没看见自个儿呢……唉。
管家在心里撒花瓣:太好了太好了,吴攻来了,相爷总算转移注意力了。
吴攻认命地走过去,双手一摊:“喏,馒头。”
“饿了?”郁忱鸣压低了火力。
“嗯……”
“……”郁忱鸣盯着他看,“你拿着馒头往哪去吃?”
“后院……”
“为什么吃个馒头还要到后院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