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忱鸣走过去,扯掉那人的黑色面罩,他和李殷都大惊失色——
倒在地上已经身中剧毒七孔流血而亡的,竟是府上一直与吴攻关系交好的丫鬟——玉福。
“为什么……为什么是福姐……我……我把她……”
吴攻怎么也想不明白,放香毒要伤人的,会是待他如亲弟弟的玉福。
抱住开始痛哭的吴攻,郁忱鸣向李殷使眼色,先把皇帝带出去。
让李殷的手下把玉福的尸体带去仵作验尸,郁忱鸣把吴攻带到别间的干净房间里。
“有受伤吗?”捧着吴攻的头左右看看。
摇头。
“迷香中得深吗?”执起他的手,发现他拳头握得极紧。
再摇头。
“吴攻……”郁忱鸣抱住他。
“为什么……她刚才……真的是要杀了我们……”吴攻交手中,看出她的招招狠毒。
“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看来,她是潜伏了很久了。
“可是……我是真心……”把她当作在人间的好朋友的……看起来,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子!
郁忱鸣此刻知道怀抱中这个妖精的心,比人还来得纯净易受伤……
轻轻吻着吴攻颤抖着努力不让泪水掉下的眼皮,想要安慰这个被人类丑陋的一面刺伤的千年妖怪。
皇帝已经由李殷护架送回了宫,闷闷不乐的吴攻坐在少了朱管家的紧张、仆人的忙禄后的空旷厅堂内。
他还是不明白,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竟会牵动起如此复杂的轰动……
人间……竟是险恶起来,连妖精都看不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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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没有上朝,但密召了郁忱鸣、李殷进寝宫。
两个高大的男人跪在垂了帘帐的龙床前,听着帐内有一响没一响的喝汤水声。
忽然,一只御瓷碗飞了出来,在砸到旁边跪着的一个太监头上前,被李殷接住。
“一旦查出是这个死士的主子,不论是谁格杀勿论,主使悬颅四城门各三日,连诛九族!如有违抗帮扶者,拿我亲赐御瓷药碗,斩后奏!”明明还是个少年,这话却说得毫无嗝愣,霸气十足,让人心中不由悚然——毕竟是个一国天子啊!
“臣尊旨。”
两人叩拜后,郁忱鸣起身欲离去,帐内又传来话来:“慢着,郁忱鸣护架有功,赐黄金五车,并收回赐婚成命。”
一旁的宫女太监不明白了……这不赏赐吗?怎么还把公主嫁宰相给收回来?
“好,除李将军外,其它人都退下吧,不必伺候了。”
众人用同情的眼光瞄着将军,纷纷迅速撤离。
皇上又要撒野了……唉……可怜大将军为了大叉的江山社稷,忍受了那么多年岁。
郁忱鸣则扶正了官帽,听着背后寝宫传来的大呼小叫摔瓶砸柜声,心头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撒野……撒娇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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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夜,郁忱鸣在书房内看着眼前的纸页。
看来玉福是那个曾经想嫁女儿给他和李殷的某部尚书指派的死士,就为刺杀皇上混进大内密探中寻找机会,没想到皇帝竟然把密探派到各个臣子家中尽打听些没要紧的荒唐事,她怎会错过皇上偷溜到自己家来的机会?
至于查不出她身中何毒而亡,这个只有郁忱鸣心头最清楚。
换张,看着由刑部撰书的一排排触目惊心的文字……某部尚书家算是彻底断子绝孙了……皇威至尊律法无情……庆幸没把吴攻看不顺眼。
等皇上再大一些……更是魄力非凡吧……
抬眼望去,却见卧房内仍旧灯火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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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么?”走到坐在床上的吴攻跟前,摸摸他软滑的头发。
吴攻爬到他跟前,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有一天……你会告诉我……你也在骗我吗?”吴攻听着他的心跳。
不安吗……这个傻妖精……
“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不爱你了,那就是在骗你。”郁忱鸣的手伸进吴攻领襟,抚摸他弧度优美的脖子。
吴攻点点头,拿住他的手腕:“我一辈子都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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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风波过去一个月了,一切又变得像往常一样简单平凡。
又是一天天没亮,吴攻就起床了。
每次和相爷在床上玩滚来滚去骑上来按下去你亲我我咬你,最后下面连一起的帐内游戏时,都会被相爷在身上弄上小块的乌青。自己不痛不痒,可相爷关照这样就不准穿露脖子的单薄衣裳了。上次的回信师傅说过,用身体表达爱意是神圣的事,为什么相爷却怕别人看见呢?奇怪奇怪真奇怪,回头还得再写信问师傅。
其实,他觉得郁忱鸣有时候还是很有官腔兼不讲道理的。
比如当吴攻要求自己也当一回抱着相爷,让相爷在自己身下急呼猛喘的那个角色的时候……
相爷就会又气又急地用力啃啊吻啊,顺便加快在体内的律动频率——明知道自己残存的妖力也不会为这点疲劳所累,相爷还是那么执著地想把自己给整趴下——人类的勇气可嘉啊!
吴攻还没穿上外套,就一跃上屋顶,一丝曙光从东边那头照耀过来,想起师傅曾经对那些长久在外的弟子说过:日出极东,就是东山的方向,出行在外安心即可,见到日出光芒,就是从颢昱门的这边传达来的,若日不再出,则颢昱门亡。
看来,以后真的就要一直这样在人间生活下去了,不过郁忱鸣说过,逢年过节会带他回东山见师傅,还一定会带上好些好吃的好玩的孝敬他老人家。
想到这里,吴攻就特别期待——要知道他可是毫不保留地把自己在宰相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景况都向师傅报告呢!
郁忱鸣侧转身,便又发现吴攻不见了。
叹口气,从床边拿过根夜晚挑灯笼的长杆,拿起来捅捅屋顶:“吴攻!下来!”
相爷起来啦!吴攻慌忙跳下来跑到内屋:“相爷早。”
“嗯?”
“忱鸣……早……”这是他要自己改口叫的,想想也对,好歹他吴攻长相爷千来岁,虽然曾以主仆相称,晚上也被相爷压在身下,但怎么想相爷算是自己小辈,不必尊称爷啊爷的。
被吴攻的爱称听得耳朵和心头都酥软酥软的郁忱鸣,怎么会知道吴攻正拿他当孙子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这等小辈看……
“以后少上屋顶,多危险啊。”要是让别人看见他衣冠不整坐屋顶上吹大风的婀娜姿态……那的确够危险的。
“不怕啦……”相爷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本事……担心个啥。
郁忱鸣的手肘撑着光裸上身,手指抚过吴攻柔柔粉粉的嘴唇,后忍不住轻轻把手指向他口中探去。
吴攻轻轻含着他的手指,浅笑着爬到郁忱鸣身上,看来今天相爷上朝又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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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过往,淡视前途。
这里有一个人,也不在乎了吴攻为妖,只要他陪伴左右直至终老。
屋顶上的书信,威风吹拂着落下,着地前,竟冉冉化作一枚洁白羽蝶,向着日出之极东,翩翩舞去。
尾声
千里蝶降在窗棂前,舍沁手指一略,蝴蝶化做一封信笺落于桌前。
拆开一看,又是吴攻的相府生活报告……哭笑不得——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
看来吴攻的确找到了一个在人间稳固可靠的落脚地……做师傅的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