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话就直接抱走呀!」请自便,他求之不得!「赶快把她从我身上拔走!」
「将军,你要挣开她也是很简单的事吧?干嘛非要别人帮忙?一记过肩摔包准将人摔到远远几尺之外——你分明就是舍不得甩开,只是嘴硬怕人笑罢了。」小兵官挂起暧昧的笑,拿手肘顶顶伏钢。
「谁舍不得了?!我是不懂该拿捏多少力道把她拔下来而不会扳断她浑身骨头!否则你以为我不想这么做吗?女人——脆弱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才好……」最后这句全含糊在伏钢的嘴里。
女人如花一般,偏偏他这种大老粗最苦手的,就是对待小花。
「好啦,看你真的很苦恼,我来帮你。」
「别又只是嘴上说说!」
「厚,我是那种人吗?」
当然是。
小兵官小心翼翼将伏在伏钢背脊的妤兰抱下,她嘤咛一声,双眼没睁开,但双手彷佛有意识地寻找温暖宽肩,小兵官快手塞了一团伏钢穿过的衣裳到她怀里,她才止住了不安的翻腾,伏钢也才终于卸下重负。
妤兰被放回布榻上,伏钢赶快起身扭扭腰转转僵硬的脖子,长吁一声。
「我得赶快去看看穆无疾那边有没有消息来!」伏钢像匹脱缰野马,急于奔向自由,随意抛下这藉口,快快乐乐将麻烦事丢给小兵官去收拾善后。
「喂,将军——」小兵官的呼嚷已经被伏钢甩到脑后。
呀,空气好清新!
伏钢踏出营帐,用力呼吸,连吐出好几口鸟气,心情一放松,果然好事跟著来,他走没几步,来自穆无疾热呼呼的军情正巧送达,伏钢咧嘴笑著抢过军情来看,一字一句瞧得仔仔细细——
字里行间,都是不太难的字,与其说是退敌之计,倒不如说是穆无疾有事交代。
「伏钢,速回,有样东西要你带去前方战线用。」
穆无疾和他通信时都不会用太艰涩的字眼,让他读起来不会绕舌。「有东西要我带来这里用?穆无疾有研发出劳什子好武器吗?」
伏钢困惑低喃,还在想著那「东西」是炮火或是毒药弹,身后营帐里爆出一阵姑娘的大哭声,紧接著是小兵官的呼救声——
「将军,你快过来啦!她、她、她醒了,她、她、她在找你了——」
伏钢飙了一句粗话,他当然不会转身回去营帐里去自找苦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第七章
「听说……伏将军回来了。」
李淮安正卧在长椅间读著书册,闻言挑了挑细眉,但没从书册间挪开视线,只不过她的唇角多添了一道微勾。
「公主,您有没有听见?」丹芹见主子没反应,补问了这句。
「听见了。」
「您……怎么没反应呀?」
「我该有什么反应?他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我有权置喙吗?」李淮安翻了页,书里写了什么全都飞快掠过她眼前,半个字也没瞧进心里。
「以前伏将军回来的消息您都很在意的呀……」
现在仍是很在意,只是她在耍小任性,不想让丹芹她们老觉得她一头热。每回伏钢一走,丹芹她们瞧她的眼神里都多了好些怜悯,她们总以为她苦苦追逐著伏钢,所以当伏钢好几个月甚至好些年没消没息也不闻不问时,她们就认为她好可怜,她不爱被这样看待。
「别吵我读书了。」李淮安挥挥绢,要丹芹别在她耳边嗡嗡叫。
「公主,您不再关心伏将军了吗?」
「丹芹。」李淮安瞟给她一记白眼。
「不说就是了嘛……」丹芹终于如她所愿地乖乖闭嘴,收拾桌上的各式点心退了出去。
李淮安独自一人在房里,再也不强锁脸上笑意,任它绽放开来。
伏钢可总算回来了……
她数著好久的日子,总算盼见他又回来了……
他应该会来看她吧?穆无疾说,伏钢时常在写回来的军情信函里向他询问她的情况,代表他仍是关心她的吧?
搁下书,她触碰髻上的银簪,这支银簪果真不是纯品,它的银泽已逐渐在褪,但她爱不释手。从他走后,她几乎不曾佩戴其他首饰,就是希望哪一天他匆匆回来,见著了她,也能见著他送给她的发簪她是如何的珍视。
「丹芹。」李淮安本想唤来丹芹替她配些新衣裳,但唤了几声,丹芹没有机伶来应,她又唤了绮竹、凡蓉,同样没人过来。
李淮安从长椅上坐直身,从窗边看到几名小宫女就在不远的亭边凑在一块交头接耳,她一时疑惑,套妥丝履,悄声挪了身影过去。
「……最好公主是真的不在意了,那么这件事就无关痛痒,否则公主怎受得住……」绮竹跺著脚,口气好恼。
「哪可能不在意!要是真不在意,公主就不会将那支破簪子视同宝贝,总是簪著它,任由其他皇女和妃子取笑寒酸也不以为意。伏将军真过分……」凡蓉同仇敌慨,边说边绞紧手上绢子。
「可我跟公主说伏将军回来,她没反应耶。」丹芹道。
「你伺候公主这么多年,不知道公主的性子吗?她在独处时一定开心得直傻笑!公主就是这样,不想让我们替她操心……之前不是撞伤了额吗?她明明就晕眩得想吐,也骗我们没事呀!傻公主——」绮竹提及李淮安的性子,又心痛又不舍。
「绮竹,那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瞒著公主不让她知道?」
「这是当然,怎能让公主知道,知道了还得了?!」
「什么事不能让公主知道?」李淮安缓缓走来,加入话题。
「当然是伏将军带了个女人回来的事呀!」丹芹轻啧了声。刚刚大伙不是就在讨论吗?谁一直在状况外呀!
「伏钢带了个女人回来?」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李淮安是惊吓。
「对啦!而且还是一个不比公主美的平民老百姓!那个姑娘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将双手从伏将军身上挪开!这消息是城门守卫传出来的,绝对正确!而今早上朝的文武百官全是证人,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伏将军带那女人一块上朝,如胶似漆完全舍不得分开!」
「原来如此。」李淮安点点头,转身又走。
丹芹她们这才惊觉李淮安的出现——
「公主——」完了完了,公主全都听见了?!
「都别过来,我想一个人静静下盘棋。」李淮安阻止她们跟上,淡淡说著。
「都是你啦!公主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绮竹和凡蓉各赏了丹芹一记爆栗,痛得丹芹半蹲在闪躲。
「人家不知道是公主呀……」丹芹好委屈。
李淮安用尽所有力量,强迫自己平稳地走回房内,她轻轻掩上房门,取来棋盘及棋子,为了要安下浮躁的心绪,她开始下起棋来。
要眼见为凭,不可轻信谣言。她不相信伏钢那种鲁汉子会明白何谓儿女情长,他不懂的……所以他从不曾在人前让她亲昵地挽著他,他会好别扭、好难为情的。他更不可能为了个姑娘而耽误上朝正事,付钢应该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人,公归公、私归私,他很有分寸的。他……
为了一个姑娘,他变成她认识之外的伏钢了吗?
一盘棋间,只有白子,她紊乱的心思根本不在棋盘上,不清楚手里拈的全是同色棋子。
「伏钢,不要这样吓我……」她胸口闷疼著,这著棋杀得她无力招架,她从没设想过会遇到今日这种情况,她不知如何应对,她承认自己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