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神经粗的西屋恭治感受不到,他太「伤心」了,兀自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中,浑然不知这条老命只是暂时存放着,犹耍赖地不让继女离开。
「恭治,别为难女儿了,她又不是一去不回,过些时候她就会回来看我们。」西屋岚月好笑地看着丈夫幼稚的表现,柔荑轻覆他手背,要他放开。
「她是不会一去不回,可是老婆,等她下一次到日本的时候,可能已经被野男人给拐走了。」他恨恨的瞪向「野男人」,让十分无辜的萨胤风很想拽起他的手臂往外丢,让垃圾车载走。
「你喔!都七老八十了还说什么浑话,女儿能有归宿是件好事,为人父母的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她亏欠女儿的,有人会替她补足。
要幸福呵!我的女儿,这是当妈的仅能给你的祝福。
「可是……」他不想女儿太早嫁人,她才二十一嘛!起码留个……十五年再嫁。
西屋岚月水眸一瞟,他当下委屈的阖上嘴。
「和……萨先生,我家小艳就拜托你照顾了,她性子倔又爱逞强,不懂得要给人留余地,这点请你时时提点她。」人不能做得太绝,给人台阶下也等于为自己留后路。
「妈……」说得她像小孩子似,什么都不会。
「是的,伯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萨胤风将手搭在纤细的香肩上,轻轻搂近。
他的动作很自然,是情侣间该有的亲昵举动,却让老丈人看得火冒三丈,眼瞪牙咬。
其实西屋岚月指的是之前被绑架的事,事后她和儿子都平安归来,可是她的女儿却把西屋宫子买凶杀人,以及西屋浅草和暗杀集团的人串谋,意图把他们母子也除掉一事告诉她丈夫。
可想而知这波怒气会有多大,宫子夫人差点被逼离异,后经由西屋岚月求情才送回岚山,也就是她的娘家自我反省,未经他的同意不得回京都。
而西屋浅草更惨,她的母亲至少还有娘家可回,她是直接被扫地出门,每个月只有一万日币生活费,不足之处自己想办法,和以往动辄十数万日币的零用钱,实在不能同日而语。
目前她在一间鱼摊打工,住在连她浴室一半大都不到的老旧阁楼,收入不多,勉强糊口,每天的鱼腥味让她不复香道世家的千金小姐那般狂妄,蓬首垢面少了昔日的骄气。
「小艳,你的脾气要改一改,不要再任性了,妈的心脏可承受不了你老拿危险当游戏,要听和尚……不,是萨先生的话,安份一点。」别让她操心。
「妈,我要上飞机了。」西门艳色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母亲的爱唠叨足以编成一本册子。
「好好好,一路顺风,要记得盖被……」
没等她说完,西门艳色便拉着还想和准丈母娘寒暄的萨胤风往登机门走去,没回头的扬起手一挥,表示道别。
但是他们刚要通关时,身后突然传来难听的牛嚎哭声,让她身子僵了僵,很想破口大骂。恭治叔叔的感情线也未免太发达了吧!到了让人受不了的地步。
她当真头也没回的上了飞机,一到头等舱座位便倒头一躺,轻吁了一口气,让萨胤风为她系上安全带,以及垫高她的头,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有母亲的关心应该珍惜,亲恩难待,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幸运。」他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更遑论拥有一日的母爱。
「得了,别念经了,你认为我母亲现在不幸福吗?」
这和尚不杀生,改劝世了。
「很幸福。」有个深爱她的丈夫,和听话懂事的小儿子,相信每个女人都会羡慕。
「是很幸福,如果加上我呢?」她俏皮的眨眨眼,显露难得活泼的一面。
「这……」萨胤风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非常不幸。」
「这就对了,我身处的环境和她的世界截然不同,若我常在她身边出现,恐怕她会有担不完的心,一天到晚想着又有谁上门寻仇。」她习惯刀光血影的生活,而母亲只能活在温室里。
母亲娇贵惯了,禁不起风风雨雨,她己落地生根,成了一株最娇弱的樱花。
和她保持不亲不疏的连系也就够了,至少有事发生时,不会危及到她,安安稳稳的享受恬适悠闲的家居日子,把烦恼全丢给别人去承担。
「艳色,你很可爱。」其实她非常会替人着想,只是从来不表达,让人以为她天生冷情。
西门艳色的脸色顿时染上绯红,微恼的一斥。「我不可爱,那是羞辱人的名词。」
从小到大没人说过她可爱,打她会走路开始就是小美人胚子,最常在她耳边听见的是「漂亮」、「美丽」,她一直是美的代言人。
「不,可爱,我爱的小女人有颗爱的心,让我为她沉迷,为她痴恋。」萨胤风俯身一吻,吻去她欲掀的不满。
「卑鄙!居然用这一招欺我。」她娇嗔的一瞅,笑意盈眼。
「不是卑鄙,是爱的表现,你不喜欢我吻你吗?」相反的,他知道她十分热衷两情缱绻的法式长吻。
她一瞪。「你敢不吻我试试,我一定……咦!」那是……
「怎么了?」话说到一半忽地停顿。
她眯起眼,追着一道熟悉的背影。「不知是我看错还是眼花,机上居然有西屋家的人。」
「西屋家?」
两人才说着,那个西屋家的人便转过身,与他们的视线对个正着,不得不走过来客套一两句。
「好巧呀!两位,搭机吗?」
人都在机上了,问这岂不是废话。「一点都不巧,你早知道我会搭这班飞机回台湾,倒是在这里见到你很意外。」
他应该在日本,为香道世家的未来努力不懈。
「台湾的女人很漂亮,我去拐一个回家。」这是他的理由。
「是吗?」她一脸不信的横睇。
「要听实话?」
「别编得太长,我怕会睡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过就算了,用不着认真。
西屋御野气恼的沉下眼。「因为我父亲属意你为接班人,而你走了,接下来他就会把怒气出在我们身上,用更严苛的方式教育我们成材,好让我们有朝一日也能像你一样『上进』。」
「所以你溜了?」的确符合他的本性,好逸恶劳的懒人。
他双目瞪大。「是想学习别国的文化,不过你也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偷换大哥的机票,你们可能又要开始头痛了。」
一个不算情敌的情敌,多少会造成一些麻烦。
「那他现在在哪里?」令人好笑。
西屋御野得意的扬起眉。「法国巴黎。」
一个享受葡萄美酒和知性美女的浪漫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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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喔!回来了,自己找位置坐。」意兴阑珊。
「茶在壶里,自己倒。」又是意兴阑珊。
「抱歉,没去接机。」还是意兴阑珊。
接着……
「回来就好,把地扫一扫。」扫……扫地?!
虽然还是意兴阑珊的语气,但至少西门艳色得到夏侯淳看了一眼的殊荣,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中,算是那么一点点生气吧!
她很好奇地看看托着腮的皇甫冰影,又瞧瞧两眼无神的南宫焰,最后目光定在低垂头,似在叹气的司徒五月,直觉地感到不对劲。
但她一时间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一室冷冷清清,好像少了什么,让人感到心口闷,一口气沉在胸口,郁郁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