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要别人的女儿去送死?」在这种情况下,通常生还的机率并不高,而且对方还特意指定是她,必有内情。
「嗄?这……」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神色复杂的望向他宠爱有加的女孩。
他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没有一丝私心,要她亲身去涉险他也是百般不愿,可是攸关心爱女子的生死,他还是不能不牺牲她。
毕竟他最爱的人是她母亲,没有岚月他根本活不下去,为了救出他一生的挚爱,他的选择是令人心痛的。
「御司,恭治叔叔,你们不要为了我的事争吵,诚如宫子夫人所言,自己的母亲自己救,我会尽一切努力保全他们。」她是去定了。
「我跟你去。」
「我也去。」
「我……」
西屋家三个男人同时站出来,不忍心让她一人前去,但西屋宫子一瞧见两个儿子都犯傻的想为女人送命,当场生气的一手拉一个,不让他们靠近有坏女人长相的西门艳色。
「你们都不用争,我陪她。」
一道冷沉的声音由门外传来,和尚打扮的高大男人一脚跨进众人视线内,冷峻的气息叫人不由得一慑。
「啊!你怎么来了?」完了,她居然有很深的罪恶感,觉得愧对他。
「我不来看你把命搞掉行吗?」萨胤风入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抚上她的额,确定她没发烧才狠狠一瞪。
「我……呃!这个……你……你又当起和尚了。」说实在的,还是他这身僧衣看起来顺眼,不会让她芳心乱颤,想剥光他的衣服。
「替你超渡。」他冷言道。
「嗄?!」
众人咋舌,不敢相信出家人竟然造口业,说出不得体的言语。
但却没人出言指责他的不是,因为他虽面冷如冰的令人退避三舍,可是手指却温柔地轻抚西门艳色面颊,动作很轻但不失柔意地将手上带来的披风往她身上一包,好像怕她受凉似的。
那画面很美,美得没人敢上前打扰,就连把她当成私有物的西屋御司也怔住了,没办法开口。
「使者,百亿送到。」
这么快?!
西屋家的成员再度傻眼,久久无法回神,任由衣着绣有龙形图样的男子搬进一箱又一箱的万元大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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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带来了吗?」
发出声音者是一名头戴笠帽的男子,穿着德川时代的浪人服饰,帽檐故意压低,似乎怕别人认出他的身份,连声音都有点假,像是装出来的。
古老的寺庙,苍郁的林木,几株还未转红的枫树傍着天井,芒花盛放轻染着绿草如茵,美景如画,犹似在仙境,不见一丝尘气。
但是却有人意图破坏这份庄严肃穆和宁静,虽然眼前站立的只有一个人,可周遭的呼吸却不只一道,树影晃动总会多出不搭轧的暗影,随着太阳的移位而渐渐现形。
「带来了,在车上。」那么庞大的数目,可不是两只手提得动的。
为了配合京都的古意,西门艳色所准备的车子并非喝汽油的四轮传动车,而是两个轮子的人力车,应景的车夫还托着下颚打盹。
没办法,这座城市太古老,老得让人觉得出现现代化科技是一种亵渎,一切古化才符合意境,不致产生古今参杂的突兀感。
「车上?」男人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不悦的怒道:「不是只要你一人前来,为何还有其他人?」
难道她没发觉纸上的暗语?
她肩一耸。「总要挑个孔武有力的掮夫来扛,瞧我细皮嫩肉的,怎么可能扛得动一百亿。」
男子听见一百亿时,双眼亮了一下。「那你把钱拿过来,一次一箱。」
「一次一箱?」胃口真小。「我先前受过伤,没力气,不如你自己过来取吧。」
想要饱食一顿就得付出劳力,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男子的声音一厉,十分不高兴,「不要跟我耍花样,你不想见到你母亲和弟弟吗?」
她一笑。「这也是我要给你的一句话,在我面前耍花样并不聪明,在我没见到母亲和弟弟平安无事前,你一毛钱也拿不走。」
真当她是初出茅芦的新手不成。她十五、六岁就开始劳碌的一生,还没几人比得上她命苦,早上在卢森堡,到了下午又飞到瑞士,晚上睡在德国旅舍,一早起来直飞雅加达,三十六小时内和八个国家说哈罗。
「哈……是吗?钱就在车子里,还怕它长脚飞了。」只要杀了她再取财,那一百亿日币就是他的。
「是呀!钱不会长脚飞了,但会化为灰烬。」她可是有备而来,不会再中暗算。
「什么意思?」他眼一眯,轻掀帽沿。
咳笑一声的西门艳色高举手中黑色四方物。「听过遥控器吗?我一根轻如樱花瓣的食指朝中间的红色按钮一按,车子底座就会像祗园祭的烟花向四周爆开。」
「你……你在车子上装炸药?!」该死,竟没算到她还有这一招。
「不,是照明弹,一经发射便会发出火光,将那些钞票烧成废纸。」炸药威力大会波及路人,而照明弹只是燃烧。「要我先试射一发给你开开眼界吗?」
她做势要按下开关,惊出男子一身冷汗。
「等等,不要动!」这种事哪能试,一试就全完了。
「我可以不要动,但我母亲和弟弟呢?你知道女人天生胆子小,要是一不小心受到惊吓而顺手一按……」后果自行想象。
「你……你的精明出乎我预料之外,是个谈判高手。」如果她不是那颗绊脚石,他会乐于吸收她为副手,兼暖床。
她的美和艳是男人的一大致命点,没有人能无视她的美貌,只要她肯略施媚术嫣然一笑,拜倒她足下的降臣将不计其数。
但她不屑一用,宁可用实力争取别人的认同,认为只有出色的表现才能为自己赢来一座桂冠,受人尊重。
「你在拖延时间吗?」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等待。
「咦?」
「用不着惊讶,我知道你在评估我有没有援手,想先查清楚车夫是否会武才肯动手,我说的对吧,三上先生。」人防她,她防人,很公平。
「不简单,我这身打扮你还认得出来,观察力果然敏锐,我还真低估了你。」不愧是龙门训练的精英,能一眼洞悉他的伪装。
笠帽一掀,露出三上村夫少了一半眉毛的脸,以及光溜淄,不留一根发的大头,模样像是剃度的和尚,引人捧腹。
不过西门艳色没有笑,仅挑起左眉以为表示。她的镇定令人激赏,同时也让人恼怒,好像没什么能影响到她,稳若泰山。
「一个人的声音再怎么伪装还是会出现破绽,尤其是你有搓大拇指的习惯,稍微有心的人都能发觉。」应该说隐藏自己的手法太拙劣,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是谁。
「看来我要改改习惯了。」三上村夫笑不达眼,下意识又搓起大拇指。
「咱们也用不着寒暄了,我母亲和弟弟呢?我迫切想念他们。」她将遥控器正面向着他,食指放在红色按钮摩挲。
他目一沉,扬起阴阴冷笑。「算你狠,我就让你见见令堂和小御寺。」
三上村夫把手举高,做出个「带人」的手势,漆朱雕栏后的神社走出四道人影,其中两人神似其母和幼弟,停在楼门前小桥上便不再前进。
不远,也不算很近,相隔大约一百公尺,能让人看出对方的形体,但又不清楚脸上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