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占有她、指责她、恶言羞辱,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那股恨意。
这恨意非但不因他对她一次次的惩罚而减轻,反倒与日俱增,他甚至害怕与她在一起,但不在一起,他又苦得发狂!
留下来好不好?蔚祈?留下来好不好?蔚祈?
此刻,他耳际尽是施梦荷央求他留下来陪她的声音。
申佳秀看见大哥的异状,但她冷眼以对,因为她知道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哼,她叫铮铮是吧?
申佳秀年轻的脸庞浮上阴沉之气。
身为申家的一份子,她绝不让那个不清不白的女人败坏申家的名誉!
*
安护医院附属疗养中心
「妈,妳会不会冷?今早天气有点凉呢!」施梦荷将轮椅推到院内休闲区的一棵树下,蹲在瘦骨嶙峋的母亲面前轻声问着,一面将母亲膝上的毯子给盖好。
她母亲长年被慢性疾病折磨,住进疗养院之后健康情形虽然时好时坏,但最近气色倒是不错。
施梦荷知道这一切都是出于申蔚祈对院方的特别交代,当然,钱声响亮,听者自是鞠躬哈腰,看钱办事本是社会常情。
申蔚祈没特别跟她说他花了多少钱,但由院方对她的态度转变,她就猜出一二。
「妈不会冷,倒是妈有话要问妳。」母亲一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现在的口齿却十分清晰。
「妈要问我什么?」施梦荷和颜悦色地看着母亲。
「小荷,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施梦荷只知道自己是被包养的女人,她竟然从没想过申蔚祈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是她的男朋友吗?不,她想,男朋友是不会以恨意为前提、惩罚做后盾来跟她交往的吧?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申蔚祈是用这种方式占有一个女人。
纵使她渴望当申太太,但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他是她的男朋友。
「我前几天才听一个护士跟我讲,她说当初我会转住套房是因为有个有钱的董事长出面交涉,而不是妳。小荷,她说那个董事长就是妳男朋友,真是这样吗?」母亲摸摸女儿的头发,病容明显,却仍掩盖不了慈母光辉。
「妈,那个董事长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施梦荷避重就轻,微微一笑。
「普通朋友怎么会为咱母女俩做这些?妳是不是……出卖了自己?」女儿在酒店上班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现实生活如此,她这做母亲的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但她深信女儿是个洁身自爱的人。
「妈,我没有。」这真是天大的谎言!可为了让母亲安心,她的神情好坦荡。
「遇到个好男人,有从良的机会,妳千万不要放弃,即使对方嫌妈妈累赘,妳也必须选择他,不能让妈妈成为妳幸福的绊脚石。」
「我怎么可能不管妳呢?妈,妳知道我是最爱妳的呀!」施梦荷轻轻捣住妈妈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我宁愿放弃一百个好男人,也绝不会不管妈妈。」
天晓得哪来一百个好男人爱她呀?施梦荷暗地里嘲笑着自己。
好男人别说没有,就是有,也得通过申蔚祈那一关,只要他没结东包养关系,一百个好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多看一眼吧?
「妈妈没有能力减轻你的负担,但是妈妈永远会为你祈祷和祝福,只要你有幸福的可能,哪怕只有一点点,妳也千万不能放弃,知道吗?孩子?」母亲抚着女儿的头,视线因泪水而模糊了。
「妈,我会的,遇见幸福时,我一定紧紧抓着不放。」施梦荷将脸窝在母亲腿上,闭着的眼睛里浮现申蔚祈的脸。
那是幸福的轮廓吗?是吗?她有这个能耐和运气去描绘清楚吗?
她真不敢奢想,但是——她渴望。
「施小姐,妳妈妈吃饭的时间到啰!我来推她进去吧!」
一位看护走过来说。
「好。」施梦荷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将轮椅轻轻回转。
「小荷,妳有事就去忙吧。」母亲拭去眼角浮出的泪,笑着说:「我等一下吃完饭会再睡一下的,妳不用陪我。」
施梦荷柔顺地点点头,知道自己硬要留在这儿的话,母亲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于是她跟母亲道了声再见,直到母亲的轮椅被推进屋内,她才离去。、
还没走出疗养院,手机声就破坏了疗养院的宁静,响彻云霄。
施梦荷赶紧将手机接起。
「妳怎么不在家?跑哪儿去?」手机传来申蔚祈沉冷的声音。
「我来看我妈妈。」
「妳还在疗养中心?」其实回Casablanca荷居没看见她时,他就直觉知道她会在那里。
「嗯,正要走,我马上回去……」
「不用,在疗养院门口等我,我快到了。」申蔚祈简短交代完就挂断电话。
施梦荷愣愣地收起手机。
他已经在来疗养院的路上了?他还记得他允诺的午餐约会?
当她走出门口,申蔚祈的车子正巧滑到她面前。
她自己开门坐入车内后,申蔚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怎么了吗?」施梦荷将身子挪了一下,正面对着他,不知怎地双手就忍不住环到他颈子上去。
她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
这数年来,她一直生活在烟酒味之中,她以为自己到死都会厌恶香烟味,但是在申蔚祈身上的味道,却让她对幸福有所遐想。
「妳今天穿得很……呃……」保守?申蔚祈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她身上那件太过于正常、十足良家妇女的洋装,虽是鲜艳的粉红色,可不但有袖子,还有领子,裙长甚至过膝,跟她平常多少都有点曝露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很有申太太的气质,对吧?」
「有人告诉过妳,申太太得穿这样吗?」申蔚祈皱了皱眉心,一脸嫌恶。
不过他倒是觉得穿着保守的她,气质高尚典雅,一点也不输原本的冷艳风华。
「喜不喜欢?你只要说你喜不喜欢就好了,蔚祈,你喜不喜欢?」施梦荷腻在他颈间,嗅闻他的味道,嫩唇若即若离地触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喜欢是喜欢,但妳若以为这样就能当申太太,那妳也想太多了。」申蔚祈将她的手从他颈上拿下来,丝毫不留恋她的温存。
「想太多?」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坚强以对,唯独他,每次只要他随便说句话就能轻易打击到她,就算她的心有所设防,也总是无法抵挡他的伤人言语。
施梦荷坐正身子,将脸朝向窗外略微仰高,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失望的泪水滴落。
「哭也不能得到妳想要的,擦掉它。」申蔚祈看也不看她一眼,将一张面纸挥在她面前。
不是厌恶她的泪,而是怕自己的狠劲会被她的泪水给击溃……
「人家哭也不行?你可以再专制一点没关系啊,如果你是我,难道你不会想哭吗?」施梦荷回头瞪着他,神情哀怨。
天底下的每个人都有权利为得不到爱而哭泣,为什么他却不准她哭?
要她不哭的方法很简单,哄哄她、亲亲她就好,他又为什么不做?
男人可以霸道,但不能无情,就算老师没有教,他好歹在这世上活了这么多年了,相信他也总有过女人、谈过恋爱吧?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懂她的心?
只因为她出身不良,又莫名其妙惹他心痛,他就处处以伤她为乐?
说什么她吉他的心会痛,也许是他自己心脏有毛病,他怎么不去看医生,而要将罪安在她头上?说什么无名火,也许是他自己E Q低,不想办法修身养性,干嘛每次不爽就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