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看看,今天看了什么书。」她顺手拿起他桌上的书,瞄了几眼。
「你看得懂?」他有些意外。
「是孙子兵法?」大约猜测。
「是的。」鲜少有女子对兵法布阵感兴趣,如果有,大多也是为了迎合他而故意卖弄。
「之前看过一些,所以有些印象。」她微笑放下书籍。
「令人意外。」他看着她的侧脸。药很苦,但此刻看着她,药苦不苦都已不是他在意的事。
李莹顿了一下后,才了解他话中含意——普天之下少有女子会对兵法有兴趣,更别说是专精了,可能连翻过几页书页的都少之又少。
「呵,之前澜青对兵法很热中,跟在他身旁,不得不也跟着看了几本,但只能算是略懂皮毛,跟你们比起来,还真是差远了。」她斜眼看他,眼中有笑,微勾的红唇看来甜美。
听她提及郑澜青,他眼神一黯,微妒的酸意涌上心头,满腹不是滋味,刚刚的愉快谈话突然被中断。
「对了,改天你们可以一起讨论兵法,他对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刚好可以藉这机会切磋。」她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
「这操议不错。」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暂时顺着她的话意走。
酸溜的妒意,正在心中翻搅,破坏原有的思绪。
「你同意了?那由我来安排时间!」她神情欢愉地敲定整件事。如果可以,还可以找皇兄一起来旁听,他也对兵法略知一二,想必也会乐意参与。
「好。」喝完最后一口药汤,肚里全是翻搅的苦味,不仅苦,还苦得让他皱起眉头。
笑靥如花般的艳丽,刺痛了他的眼。
此刻,她看他的眼,是夏的在看他吗?或者心思早已飞远?
「参与人数也由我安排吗?」竟忘了要问他的意思,赶忙回头问道。
「可以。」眼前的人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这叫他如何是好?近在咫尺的笑容,全是为了别人。
「那真是太好了!」她像个小女孩般纯真,没有半丝矫作。
「郑澜青对你而言是什么?」他问道,声音中有极力控制的冷静。
「澜青?就是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郑澜青与她自小就拜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很多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青梅竹马的情感,让她对他多有依赖;她承认,郑澜青是特别的,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但那和男女情爱的感情不同,最多只能算是亲情。
除此之外,澜青对她而言是什么?
听了她的回答,他无语垂下眼。十多年的情感能用三个月抵过吗?
那夜,郑澜青随同徐靖出现在树林中时,他的眼看起来冰冷而不带情感,完全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与李莹的亲近。
不是他毫不在意两人的情感,而是因为李莹不肯面对,所以他也只能选择压抑自己?或者……
她没察觉?还是根本不在意?
「好端端的,问这做什么?」她发现了他和以往的不同,似乎……眼神里有一丝轻淡的……不是滋味?
「想厘清一些事。」
「你吃醋?」好奇大眼突地靠近,像是在他身上可以嗅到醋味,她嘴角勾起,心中觉得好笑。
明明她与郑澜青之间什么都不是,他却暗自在这吃闷醋?
他瞧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不否认,当然也不承认。
「没有就好。」她叹了一口气,故意捉弄他。
李莹端起喝空的药碗起身,走到门口。
「晚点再过来看你。」慧黠的眼神带着浓浓笑意,他正撇过头,假装没听见她的话。
明明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吃醋吗?冷艳脸庞中,淡淡暖意正蔓延,为他的在乎感到莫名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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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将军,脚伤好多了吗?」才刚走入房,就看见童进,李芯一脸欣喜的上前。
进门前刚好看到十五皇姊离开,她不想与皇姊再有接触,于是和宫女们暂躲了起来,等到人走远,才入房。
那日狩猎的事,害她当场被皇上训斥了一顿,差点就吓到没命。后来十五皇姊主动为她向皇上求情,皇上这才饶了她,没再多做追究,否则依皇上平日性格,她可能会被逐出宫去吧?
对于十五皇姊,她是又敬又恨。为什么她总是像一只高傲的孤鹰,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眼光,自在的活在纷争不断的后宫中?
如果不是有一个那么宠爱她的皇上,处处给予她特别礼遇,依她那种个性——不擅言词、也不擅交际,早该被高皇后那群人给斗死了吧。
偏偏,皇上最锺爱这个妹子,谁都奈何不了她。
她无声地在宫中占有一席重要地位,习惯独来独往,不喜与人亲近,默默在后宫中一角,冷眼看世事。
她恨,为什么那日她必须为皇姊的走失而背负罪名,明明不对的人是皇姊,走丢了就该自己负责,凭什么把她牵扯进去!
随后她被顺利救出时,那副宛如救世主向皇上求情的表情,真让她痛不欲生。为什么她要在皇姊的力保下,才能逃过一劫?
更让她介意的是,当时她与童进在一起。
甚至有人传说,当时他们还相拥在一块,简直亲密得不得了。
「十六公主。」礼应行礼,但他脚伤不便,仅能点头。
「今天我特地煮了冰糖莲子,让将军退退肝火。天气有点热,成天闷在房内,一定觉得很无聊吧?」体贴入微地,她特地将甜点放在水流中冰镇了会,才送过来,冰冰凉凉的吃起来也比较入味。
端起碗身,正要交到童进手上时——
「不好意思,御医交代不能用甜食。」他一脸歉意的解释,并没有从十六公主手中接过瓷碗。
李芯一愣,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说词,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接续,都已经送过来了。
却不赏脸?
「那还更是可惜了。」她哼哈地干笑二声,将碗放回宫女手中托盘,表现出不介意的模样。
唯有落落大方,不计较小事,才能够让男人觉得自己识大体,足以上得了台面。
不过,嘴角不自然的笑还是泄了底。
「童将军可以行走了吗?」转移话题,她今日可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才来,怎可为了这点小事而坏了大局。
「可以拄着拐杖走,但还无法使力。」简单交代状况。
「看来十五皇姊将童将军照料得不错啊,才短短三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李芯大眼眨呀眨地,点点头,佯装一派天真烂漫,假意地称赞十五皇姊照料得佳。
「是啊。」他也赞同,的确,因着李莹的悉心照料,让他的伤恢复得更快,连御医都感惊讶。
又是十五皇姊!李芯眼神一缩,满心不悦,但碍于童进在眼前而无法发作,只能笑得更灿烂。
「其实,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童将军……」她故意将尾音拖长,制造些悬疑。
「如果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他谅解地安慰她的难处,人总有不想说的话,如果那些话会造成他人困扰,不说也没关系。
「可是不说,我心里就会有疙瘩存在。」垂下眼,她细细观察童进的神情变化。
「没关系。许多事我们都不明了,还不是依然活得好好的。」他真的不介意她口中的「为难」,知不知道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李芯吸了口气,彷佛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神情坚定,平日活泼的面貌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