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非常好。
生死至交不理我…心爱的男人也离我远去,这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
我呆坐在床上,任由泪水鼻涕狂奔而出,而天空,慢慢的亮了。
日出,日落。一天,两天。
一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我的情绪,从原本的激动、难过,逐渐的平息下来。
只剩下心口那莫名的、隐隐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竟然一口气伤害了三个人。
周末开车回乡下老家的途中,音乐频道传来一首歌,优雅的嗓音悲伤的吟唱着:
离开你的我
心悄悄的破了个洞
还隐隐作痛
没把握
能洒脱的让回忆说走就走
离开你的我
只能微笑着和寂寞做朋友
请不要回头
不想被你看见的脆弱
(离开你的我 作词:Devin 作曲:Devin 摘自吴佩姗同名专辑)
干涩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缓缓的流过心底深处,浸蚀着尚未痊愈的伤口。
我以为可以很潇洒地挥挥手离开,谁知道虽然跨步远去,但是一颗心却仍留在遥远的地方。
「自作孽!」我不止一次咬牙切齿这样骂自己。
经过西滨公路的黄金海岸,我停下车,走向沙滩。
秋天的海风已经颇具威力,白浪呼呼的推向岸边,这里有小伍和我的甜蜜回忆。
当时有多少甜蜜,现在就有多少痛楚。
黄金海岸、安平老街、成大校园,我按着记忆的索引逐一温习,然后在痛楚中含泪告别。
我安慰自己:「再痛,都会过去的。」
在我试着独自舔舐伤口的时候,杰笙来了电话。
「小安,你好吗?」
温和而安定的声音,在秋风正起的夜晚,为我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我……」闭上眼睛,疲惫的说:「我很好。」
「我听说了。真的和小伍分手?」他微微一笑。「不难过吗?」
「嗯。既然决定了,就接受吧。」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再痛,都会过去的。」
「分开一阵子也好,两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到底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要逞强,有事情随时跟我说,嗯?」
连杰笙都会打个电话来关心我,那小伍呢?他过得好吗?也像我一样尝到痛苦滋味了吗?
胸口微微的刺痛。「我会……没事的。」
「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而是要趁这段时间去思考,想想你和小伍能不能继续走下去。如果可以,那就赶快回头;如果真的不行,也要想清楚原因。」
「嗯。我知道了。」
「阿真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一定很气我吧?」
「这个嘛……嗯……」杰笙卖关子似的停顿了许久,才说:「你怎么不自己问问她呢?」
「过一阵子吧。等她身体好些,我再上去请罪好了。」
「也是。免得被你给气死了。」他呵呵笑着。「那天我真是担心极了,还好她知道要以身体为重,所有凡尘俗事统统关在门外,静心安养自己。」
「幸好有你啊,杰笙。」
「每个人对爱的定义不同,表达的方式自然也不同。小安,加油,希望听到你决定回到小伍身边的好消息。」
「杰笙,谢谢你。」
回到小伍的身边?可能吗?挂上电话,我长长的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自以为是的我莽撞地搞坏了这一切,现在我们四个人应该是快快乐乐的一起向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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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需要时间好好冷静思考,不过庸才如我,却没有觉悟出什么大道理。除了平时上班工作,下班发呆,周末回乡下之外,我的生活安安静静,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就连本来应该是充满温暖和欢乐的耶诞夜,都只是默默望着窗外的星月,任由寂寞与思念啃噬着已成空壳的心。
小伍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而阿真……我还没准备好十吨的勇气去探视她。哎,过一阵子再说吧,总得先把我自己的浆糊脑袋整理好才行。
倒是杰笙,每个星期固定会来一通电话,虽不刻意说些什么,却是很有技巧的绕着小伍和阿真的话题闲聊,好像是写周记一样,把几天里发生的事情,经过他超高效率的组织汇整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传达给我。
每次讲完电话,心头都暖暖热热的。我知道杰笙是用心良苦,至少让我和他们的距离,不是那么的陌生而遥远。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躺在床上看着时钟独自倒数计时,用力的许下新年新希望:可不可以,一切重来?
即使是充满了懊悔、痛苦与思念,时间也不曾因此而停止。就在我以为和小伍相系的线再也难以寻回的时候,忽然接到他的电话。
「小安!你现在马上到台北来!快!」
什么啊,半夜两点钟耶!
我揉了揉蒙胧的眼睛,这是在作梦吗?
「你听见了吗?!」他焦急的说:「赶快准备一下,我已经联络了在高医的学弟,他马上会送你去搭巴士,我会在台北的巴士站接你!」
「这……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清醒了。
「你快上来就是了,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定是阿真出事了!我匆匆洗把脸,手忙脚乱的换了T恤牛仔裤,抓了件大外套和背包就往楼下冲。
果真有辆车在门口等着。「是小安吗?小伍学长要我来送你去搭车。」
二话不说,开了车门就坐进去。
巴士在清冷寂静的夜里高速的飞驰着,贴着冰凉的玻璃看着窗外的灯影快速闪过,恨不得马上就到台北。
熬了四个小时,在天光乍现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脸忧容的小伍,原本英挺帅气的身影不见了,疲惫的倚靠在闪着警示灯的银色小车旁。
他拉了我就往车里塞,快速的动作,丝毫不浪费分秒时间。车子在清晨的中山北路狂飙,我心底很清楚,果真是阿真出事了。
「她……很严重吗?前几天杰笙还说状况很好……」我艰难的开口,嘶哑的声音在小小空间里显得更突兀了。
小伍没有回答,全神专注的驾驭着他的福斯爱车,用最快的速度一路奔驰着。
最后,在杰笙工作的医院前停下。
「小安,」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才说:「阿真已经走了。」
阿真已经走了?走了?走去哪里?
他开门牵着我下车,把我搂入怀里。「阿真……昨天半夜食道静脉瘤破裂,失血过多,抢救不及……」
食道静脉瘤破裂?这是什么玩意儿?从来没听说她有这种毛病啊。
我靠在小伍的胸前,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来来去去:「她的肝脏也受到影响,已经有硬化现象,就容易造成食道静脉瘤。本来已经排定下星期要作内视镜手术,没想到……来不及了。」
「你是说,阿真死了?」
他点点头,双眼泛红,把我搂得更紧。「我们直接去太平间,再晚一点,葬仪社的人就要来处理了。」
小伍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阴冷的太平间。回头看着冷冷清清的停车场,我的思绪一片空白。这是梦吗?
「还没送进冷冻柜,在等你和她爸爸……」小伍说着,缓缓的掀开了白布。
阿真的眼睛微微的合着,像是才刚入睡;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看起来像是薄纸般,透着青白。啊,头发已经长出许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