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凡匆忙的看了劭深一眼,他正盯著她瞧,整张脸仿佛是雕刻出来的,一丝足以让人察觉出他心情的神态也没有。她知道高学刚是故意在劭深面前说那些话,藉以向他宣称之凡已心有所属。
「阿刚,我现在真的有事要做,我们改天再谈清楚好吗?」她努力摆出平和的态度。
「好吧!晚上我打电话给你。」高学刚故意情深意切的对她微笑,然後突兀地吻了之凡的脸颊一下,让她的心脏差点因心虚而停止。「尼克先生,後会有期。」他边起身边对劭深微笑,但劭深既不回应、也不看他,与之凡之间的沉默持续到高学刚出了店门为止。
他两眼灼灼地紧盯著她刚被情人亲吻过的脸颊,他想拿刷子清洗她的脸皮,他想打破她情人湿漉漉的嘴唇,他想……拉她入怀吻她的唇,使她遗忘她情人的吻。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之凡率先开口,没注意到店里的服务生都在屏息等待劭深的反应。
「钟点费一千五百元,买到下班时间,和公司三七分帐。」他打断她的话,却让她一时之间无法会意过来。
「什么?」
「出场,你的上一个问题。」他冷冷的提醒道。
之凡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将资料打进电脑,接下来的时间他们的对话悬宕在问与答之间,当之凡再也想不出其他的问题时,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没有问题了吗?」这次换他无开口,但声音里没有掺杂任何感情。
「暂时没有了。」
「买单吧!」他拿起桌上的帐单看了一下,然後从皮夹里掏出钱,连同帐单一起交给她。之凡没有伸手接下,他见状立刻把钱和帐单丢在桌上,推开椅子,准备离开。
「尼克!」她叫住他,他停住,面无表情的看著地。「我请客。」她拿起钱还给他,但他没有拿回去,反而头也不回的走出店门,丢下怅然若失的之凡,和整个餐厅错愕的客人、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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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柳之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想念一张颠倒众生、冷漠疏离的脸蛋。自从上次与高学刚短暂晤面後,尼克就不曾再光临她的咖啡馆,她并不是在意从此少了一个客人,而是在乎他是否打算就此消失在她眼前。
拜他所赐,她的故事写得还满顺手的,但她的心里无法平静。
一个月前,高学刚在咖啡馆打烊後曾打电话给她,还装做没事似的想和她聊天,气得之凡终於忍无可忍,头一次对他发火。
「你何必故意在我朋友面前说那些话?还光明正大的吻我的脸!」
「你干嘛那么生气?他只是你的朋友,你认为他会在乎一个女性朋友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还是你期待他来追你?」高学刚的声音听起来既无辜又愤怒。
之凡愣了一会儿,她从没想过尼克对她的感觉到底如何,也许他真的不在乎她是不是有对象了,但是他在目睹高学刚的态度後,那冰冷的反应令她自觉犯了错,而且急著想获得他的谅解。
她何必介意他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对他而言,她也只不过是个访问者罢了!但地如此想念他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她真的期待他来追求自己?
「之凡,你还在想他吗?」高学刚的声音把她唤回现实。
「我是在想他。」她俐落的承认道。
「你就不能只想我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处得很好,也一直认为总有一天我们会结婚生子,我在银行里拒绝了不少倒追我的女人,都是因为我心里只容得下你。」他半恳求、半责备的语调让之凡有些感动,但助长火气的成分却也更多。
「就因为你拒绝了那些懂得欣赏你的女人,你就认为应该怪我?」
「之凡,你冷静下来好吗?这么暴躁一点也不像你。」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坏的一面。」她冷淡的说出实话,之後尽是高学刚道歉的甜言蜜语,和她想请他闭嘴的努力说服。
从那个晚上以後,她开始和高学刚保持距离,重新由普通朋友做起,而高学刚也默默接受了,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今天晚上?」吕惠难得发出的高分贝嗓音让之凡大梦初醒般的眨眨眼睛。
「那么惊讶干嘛?反正你又不去。」戴音葵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去哪里?」之凡好奇的问,同桌的四个女人立刻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
「枪与玫瑰俱乐部,你刚刚又在发呆,想你的小说情节啊?」吕惠皱眉问道。
「嗯。」之凡敷衍的笑笑。
「今天尼克会出现,听说这一个月以来他几乎天天到俱乐部报到,真是令人惊讶!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再见他一面。」贾碧容兴奋的说,之凡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他真的那么帅?」音葵和诗葵都期待的凑近碧容。
「不只帅,还很酷呢!身材也很棒,听说他床上功夫一流,真想和他试一次!」碧容整张脸都红了。
之凡瞪著她,不敢相信她竟这么大胆的说出来,她是个有夫之妇哪!
「喂,轮不到你吧!别忘了你是已婚妇人。」吕惠推碧容一把,打散她的春秋大梦。
「就是嘛!要试也应该是我们这些未婚的去试。」诗葵有点得意的说。
「喂,你们懂不懂得饮水思源哪?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知道高雄某个角落藏了个大帅呀?」碧容不满的视线扫过她们,除了之凡之外,其他人均对地嗤之以鼻。
「我可以一起去吗?」之凡轻声问道,轻而易举的成为她们注目的焦点。
「我没听错吧?你不是叫我们别再约你去俱乐部?」碧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难道你世对尼克产生了兴趣?」
「其实我见过他了,」之凡鼓起勇气说,「那天我在俱乐部门口遇到他。」
「什么?」她们全部目瞪口呆的盯著之凡。
「你怎么不早说?他真的像碧容讲的又帅又酷吗?」诗葵急忙问道。
「应该是吧!当时光线不够,我也没看仔细。」之凡撒了个小谎。
「骗人!你大概也迷上他了,不然怎么会想跟我们一起去俱乐部?」音葵不信任的看著她,害得她有些心虚。
「我正在写有关於舞男方面的故事,总得找些资料吧!」之凡陪著笑脸。
「说得也是。」音葵嘀咕。
「那你十一点去俱乐部找我们吧!我们会等你,顺便约菁翎,上次她也说想再去一次。小惠,你真的不去?」碧容用手肘推推吕惠。「之凡都说要去了。」
「我才不去,我要回家陪老公和儿子。」吕惠坚决的摇摇头。
「随便你。」碧容无所谓的耸肩。
***
伊恩关上休息室的门,朝躺在长沙发上小寐的人走去,低头皱眉瞧著那副颀长、结实的体格,和那张疲惫的睡容。
「他睡多久了?」伊恩转头问正在玩大老二的四个男人。
「快两个小时了。」麦克嘴里叼著末点燃的烟,有些模糊的回答。
「尼克,醒醒!」伊恩弯下身去摇他的肩膀,但他没有丝毫反应。
「十分钟後再叫他吧!他说要睡满两个小时。」安东尼转过头瞥了伊恩一眼,然後又迅速回头过去丢出一张牌。
「经理说血腥玛丽打电话找他,我可不想去应付那个女魔头。」伊恩面色惨淡的说。
血腥玛丽的本名叫毛绢妮,一年前刚成为俱乐部的大金主之一,现年四十五岁,她的老公十年前炒股票致富,听说夫妻俩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各过各的生活已经很久了。俱乐部里的舞男们为她取了个血腥玛丽的绰号,因为她对名为血腥玛丽的饮料情有独锺,本性也有些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