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生活在这些目光之中,而始作俑者却还是依然任性得教人想要捉狂。
冷眼扫过一桌又一桌的客人,凡是被她瞟到的客人默契十足地全都立刻低下头,收回好奇的凝视。
「红翠!」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好对他们发飙,毕竟他们算得上是她的衣食交母啊!
既然不能发飙,她躲总可以吧。
生平头一次,向来勇于面对一切的她,有了想要逃避的心情。
那些人眼里的探索、藐视与质疑真的让她有点累了。
「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我有点累了,想去后头歇歇,这里你来招呼吧。」低声交代完,才准备拂开身后的珠帘,耳中却传来一阵阵不寻常的嘈杂声。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目露凶光,明显来意不善的大汉,他们一进门就横立在君悦楼的门口,活像是几尊门神似的。
瞧着这样的大阵仗,有些眼尖的食客,立刻吓得了帐走人,转眼间原本坐满的酒楼客人已去了大半。
见状,黎谨言两道细柳眉儿往中间兜拢,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让她的心窜起极度不祥的预感。
但生意总还是得做,她好歹也是堂堂的君悦楼束家,总不能躲在后头不管事吧,努力地漾起一抹粲笑,她步上前去。
「几位爷儿,怎地站在门口呢?夫气热,不如进来喝杯水酒吧。」
「今个儿这里范爷包下了,让他们都滚吧!」霸气的言论顿时引起黎谨言的不悦,虽然她的笑容依然灿灿,晶亮的眸光中却隐隐闪着怒火。
现在的人是怎么回事啊?一个个都倨傲得活像天下只有自己最大似的,完全不理会别人的难处。
也不知怎的,这样的傲然出现在慕青城的身上,虽然有时她也觉得不顺眼,但勉强还可以忍受,可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出现在别人身上时,她就是觉得碍眼极了。
「这不太好吧,凡是进了君悦楼,就是君悦楼的贵客,咱们做生意的没理由赶客人。」
她的拒绝自然惹怒那几个莽汉,其中一人甚至还长腿一伸,硬生生地将身旁的桌椅全都踹倒在地。
巨大的声响和摆明了闹事的态度让黎谨言脸上的笑容尽卸,对于他们野蛮的行为,她的反应很冷静,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那种清冷的眼神竟奇异地让那些壮汉寒毛直竖。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儿们,可那眼神和此刻她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尊贵与气势,却又带着震慑的力量。
「看什么看?小心爷儿等会挖了你的眼珠。」心头直发毛的壮汉逞强地喝斥着。
怕吗?其实并不。
黎谨言只觉满腔的怒意在沸腾,她不畏不惧,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君悦楼不欢迎各位,你们请便。」
「夫人,您别……」她的态度让红翠冷不防的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地伸手扯了扯黎谨言的衣袖,提醒她态度不要太过强硬。
毕竟这些人来意不善,要是真激怒了他们,只怕她们主仆俩连他们的一个拳头都挡不了。
只见红翠拉着黎谨言袖口的手都还没放下,那些火气急速飙升的壮汉已经开始朝着店里东踹一脚、西挥一拳的,在一阵阵碎裂声响后,君悦楼所有雅致的摆设已经残破不堪了。
眼见自己的「未来」被人捣毁,她再也忍无可忍,几个踏步,那纤弱的身子已经站到其中一个壮汉的前头,以身阻挡,不让他再破坏。
「住手!」她冷喝。
啪地一声,一股子热辣辣的痛在她的脸颊上爆了开来,那股力道也让她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红漆柱上。
顿时,红翠的尖叫声在她的耳际响了起来,那刺耳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强撑着虚软的身躯,踉踉跄跄的再次横在那些壮汉的面前,不让他们再动手砸东西。
尽管眼前是一片红红的血雾,她依然不言不语,冷冷的望着他们。
「他奶奶的,你这娘们真不怕死!」见她这模样,那些虎背熊腰的大男人心里更毛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后,为首的壮汉一摆手,其它几个便都退出君悦楼。
「你这娘们要是够聪明,就快快离开京城,别再妄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要不然……」
未竟的话语之中,尽是浓重的威胁,话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还在尖叫的红翠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夫人、夫人!」一等那些煞星离开,红翠忙不迭地抢上前去,扶住再也撑不住而昏了过去的黎谨言,害怕的尖叫声再度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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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的铁青。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躺在那柔软床榻上的人儿恐怕已是千疮百孔了。
该死的她!
如果可以,慕青城很想掐死这个总是出人意表的女人。
心中怒气满溢,可是伸出去的手落在那毫无血色的脸庞时,却是轻柔的带着怜惜。
轻抚着那不带生气的脸,脑海中闪现的画面是她在欢爱时的娇吟和低喘,还有那带着妩媚娇羞的脸庞。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之中?当他听着红翠惊惧又害伯哽咽地诉说着当时的景况,说她是怎样「无畏无惧」地以肉身阻挡那些闹事的人时,胸中的怒火就不断地扬升。
那间酒楼对她而言就真这么重要吗?重要到需要以命相搏?
把自己弄得这样伤痕累累,又有什么好处呢?
瞪着那被血染红的布条,慕青城的睑色更沉了。
「运气够好的话,她会没事的。」处理完所有的伤势,米横天并没有离开,他缓缓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
他没有漏看好友那铁青的脸色,更没有错看他眸中那抹浓浓的心疼。
初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他从来就不认为这骄傲的男人会心疼什么人,可那种形于外的感觉是如此浓厚,不容他怀疑。
「全凭运气吗?」
怒日转而扫向一旁的米横天,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杀气,像是完全不能接受这样不负责任的说法。
米横天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让他的病人凭运气来决定生命的延续与否。
面对慕青城那杀气十足的怒火,米横天只能无奈地双手一摊。「她是伤在脑袋瓜子,脑中气血迟滞,代表她的脑中有淤血,所以……」
原本以为这样的说法已经足够让慕青城了解黎谨言的伤势,毕竟他一向是个聪明的男人,对医药方面也多有涉猎。
谁知,他却像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土人一样,望着他,用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语气,固执地说:「救醒她!」
「我……」从来没见过总是不懂得屈折为何物的慕青城替谁这样恳求过,如果换做是平常,米横天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揶揄好友的机会。
可这会儿,那双幽眸中毫不遮掩的心疼和坚持太浓,让他不忍用任何言语去刺伤。
他终是轻忽了,尽管知道黎谨言挑动了好友的心弦,却不知道他是这样的在乎。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散尽多少的财富,也不管得花多少的时间,我都要看到她活蹦乱跳的。」
他握住黎谨言那摊放在身侧的柔荑,然后一寸一寸地收紧。
一抹心疼因为那掌心不断窜入的冰冷而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只是游戏吗?
骗鬼去吧!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游戏,他不会因为见到她苍白且毫无生气的模样就心疼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