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实本来还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不过他只感觉这男的很油条,似乎再怎么客气的推辞他都不懂,这时候就不需要跟这种人客套了。
「你已经听到于小姐说的话了,你现在也见到她了,这样总可以结束了吧?现在你要离开,还是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装熟?」薛海实露出肃杀的表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人生气了。
「关你什么事?我是来找于小姐的,轮不到你开口赶我!」被另一个男人这么说,阿煌自然很不高兴。
「刚刚于小姐已经请你离开了,你难道还听不懂?」薛海实不是个喜欢以武力解决一切的人,可是他冷静的外表底下,此刻已经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你管我那么多?!再说,是她妈请我来看她的,我好歹也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至少可以喝杯水再走吧?」阿煌等了一个晚上,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更何况还是被另一个男人赶走?再说,他也在管理员面前讲了许多大话,现在女主角回来竟然是要他滚,他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于馥苹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是你自己要等的,我为什么要请你喝水?」
「他再不走的话,就报警好了。」薛海实回头向管理员说:「以后他再来就直接报警,不用让他继续留在这边等了。」
「报警?凭什么?我又没有碍到任何人,只是在这边等人而已,再说,我也是于小姐的朋友,所有的人都看过我在这房子里出入……」
「你只是来油漆的工人而已,你以为你是谁啊!更何况我又不是没有付你工钱!你讲得好像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也未免太离谱了吧?」于馥苹气急败坏,也不打算顾虑他的颜面,直接说道。
「于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明知道你妈要把你介绍给我……」
「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这样够清楚了吗?请你走开!要不然你去跟我妈交往好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大家可以交个朋友啊!反正你又没有男朋友……」阿煌还是不肯放弃,于妈妈告诉过他,于馥苹不是很好追,所以他一定要加把劲,厚着脸皮才能将她追到手。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男朋友?!」于馥苹抓住薛海实的手,把他往大楼里拉。「薛海实,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我请你去我家喝咖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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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把薛海实带上楼,于馥苹只觉得自己的举动真是蠢到了极点,尤其是门一打开,搬家至今所有的东西都还没有整理,所有的杂物堆成好几小堆,别说是咖啡了,家里连冰开水都没有。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上楼来,我家真的没什么东西可以请你喝。」于馥苹一边煮开水一边说。
她的心情实在烂到了极点,嘴里还得说着这些客套话,最令她难受的是薛海实还曾是与她最亲近的男人,现在最难堪的情况全被他看到了,她索性放下手边的一切,转身面对他。
「我想你应该也不是很想喝水吧?反正你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这就是我的生活,我的人生总是在应付这些蠢事。」她说得无奈,却一点也不想再掩饰。
薛海实看着她,他没有在此刻落井下石的心情,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她有着满脸的不肯屈服,还有更多认命的哀怨。
「不见得所有的事都这么糟,不是吗?至少你已经买到了你人生中的第一间房子,我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可还是住在出租的小套房。」
他试着拿自己和她做比较,但于馥苹只记得她去过那间小套房。
她甚至拥有过那房间的钥匙,在那房间里他们有过许多让她永远无法忘怀的回忆,他们在里头大笑,在里头争吵,从他们开始恋爱,到最后他们分手……
于馥苹深吸一口气,希望能稳定心情,她总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在下一秒爆炸,对他吼出自己这几年来有多不快乐,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于馥苹了,她不能老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是得沉着些。
「我不知道你就住在这附近,当初这房子是我妈帮我找的,我其实并没有买房子的打算。」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自己的房子总是比较好装潢,不过你下次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工人,也许就不会遇上像今晚发生的事了。」薛海实试着开玩笑,却看不到于馥苹露出笑容。
「你也看到了,」她双手一摊。「这屋子里就只有这样,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他所谓的装潢,天晓得他帮上什么忙了!」
薛海实试着扯动嘴角,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这一切简直讽刺到了极点,今天我妈打电话跟我说她要那个人拿东西给我,还说什么他很懂装潢房子,常帮人设计,我知道我妈根本只是想帮那个人制造机会,她根本不管我是否同意她的做法,你看到他手上的那颗凤梨了吧?光是那种品味……而我妈居然认为我只配跟那种人在一起。」于馥苹翻了个白眼,一副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表情。「我跟我妈说我可以一个人,她对着我说谁教我当年把薛海实那种好男人都给搞跑了,现在我还有什么好挑的?她还叫我别天真了,连这么容易的道理到现在都还搞不懂,要是能多个男人来帮我付房贷的话,我晚上就不用再去打工了,好像那样我就真的可以得到幸福。」
「我该谢谢于妈妈的厚爱吗?」薛海实微微一笑,并不认为自己真有那么优秀,至少当年的他并没有好到能和于馥苹长相厮守。
「你应该庆幸你提早脱离苦海。」她有些自嘲的说。
这话并不是薛海实想听的,「馥苹,或许当年我曾经说过一些比较难听的话,但是你知道在当时……人气愤的时候,的确有些话是比较不公平的。」
薛海实小心的斟酌着用字,只希望不要在这敏感的时候说错话,尤其是分开多年,他们已经不再了解彼此,说错任何一个字,如果给了对方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这短暂的和平可能就会在下一秒消失,而他非常珍惜和于馥苹说话的机会。
「不,我觉得你当时说的话是公平的,那时候对你不公平的人的确是我,我有时候回头想起我们以前的事,甚至觉得对不起你,你的确是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没有好好珍惜。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幼稚,后来反覆的问我自己为什么,可是我却说不出一个答案。」
她总算把这些年来心里所想的话说了出来,觉得心中的大石头也跟着放了下来。
「我那时候真的很任性,忘记了你对我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后来你跟我说的很多话也都成真了,是我把一切想得太容易,不过如果我没有跟你分手,我现在可能只会更糟,我太习惯所有的人都对我好,尤其是你……我也没用心替别人设想过,我以为谈恋爱就是帮对方洗洗衣服、整理房间,以为永远把爱挂在嘴上那就是爱了,其实我全都弄错了。」
多年后向他坦白自己的错误,这似乎也没想像中那般困难,于馥苹反而在承认之后解脱了,至少她可以摆脱那个不成熟的幼稚形象。
「不过我们都曾经对彼此认真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