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不得已才回来找你的!”沈馡馡被他接下来一连串的反应给逼急,声调不禁大声起来。
“不得已?瞧你委屈的!”慕隽谦哭笑不得。
“慕隽谦,你不要嘲笑我,我的确是逼不得已。”
“那么说来听听,让我知道你有多逼不得已?”慕隽谦脸色由刚才一阵爆咳之后的通红逐渐恢复正常,但仍犹有愠怒。
“我……要替我们沈家传宗接代。”
“哇哈哈哈、哇哈哈哈!”慕隽谦闻言,好不夸张的仰天长“笑”,听得沈馡馡直想将自己的拳头塞入他大笑的嘴巴里。
“有什么好笑的?!”她一脸黯淡的质问他。
“沈馡馡?你是沈馡馡?那个不畏世俗眼光、敢在婚后两个月就闪电离婚的沈馡馡?”她变成这样,慕隽谦再有好风度、好修养,也不可能不讽刺她几句。
“很不幸,我就是。这种答案你满意吧?”有求于人,恼羞成怒著实不妥,她只得称他的意,大方坦承自己窝囊。
“你妈又哭死哭活了?”她难得如此屈就,他倒看出了她的情非得已。
“你猜中了。”沈馡馡垂下眼睫,觉得有点丢脸。
“你又心软?”
“多此一问。不然我不会站在这里任你羞辱。”
“讲话凭良心,我哪里羞辱你?”
“从头到尾,我都感受不到你一丝诚意……”
“馡馡,你没有立场抱怨我。”慕隽谦眼神里有一道幽光,嘴角有一丝无奈。
“我不是抱怨。”
“那么是什么?”慕隽谦睨了她一眼,情不自禁伸手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发。“你认定我会帮你,对不对?所以当我出现跟你预期的不同反应时,你就说我没诚意。”
“我是真心希望你帮我,不然我只有去找精子银行或我们副总了,我的处境真的很为难。”沈馡馡直言不讳,她陷在一个名叫传统的窘局里。
精子银行?副总?
慕隽谦温柔的手指停在她耳际,眼神停在她眸里,他的心却在听到她的两条退路时,为之一撼,情绪变得更复杂。
原来他是沈馡馡在他与精子银行、还有她说的副总三者之间,互相权衡之下胜出的一方。
他打败了“各色人种”和一个副总,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高兴?
“精子银行货色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去?”讷然间,他只能不经大脑的问出这句话。
“生孩子对我来说,虽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无论如何,我希望孩子能以最自然的方式而来。”
“自然方式?你知道什么是自然方式?”慕隽谦眼里飘出一丝淡淡的煽情,他的前妻,思想还真不是普通的前卫和大胆。
“我当然知道。”沈馡馡脸蛋悄悄的晕红了,这实在是她此生最尴尬的时刻。
“那你愿意?还有,那个副总是谁?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也是你的人选之一?”问到这里,慕隽谦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不认识那副总,但他已将那人列为头号敌人。
“副总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儿子,他叫吕信行,为人不错,长相不错,办事能力不错,跟他生的小孩应该也会很不错才对……”沈馡馡左一个不错,右一个不错的解说吕信行这个男人,不知不觉中惹得慕隽谦怒火中烧。
“不错也有个错字,他不适合你。”优秀的人才配与你生小孩──这句话他没说出口,说了不等同答应她吗?
不,他不让她那么轻易就达到目的!
“那么你愿意吗?隽谦?老实说,我不想找别人,更不想求助精子银行。”她这一生只与慕隽谦有过亲密关系,她想尽可能的“从一而终”,不想再费心与别的男人周旋。“我希望是你,我说真的。”
我希望是你。
这句话倒是很动听,问题是她愿意,他还得慎重的考虑考虑。
他爱的女人并不懂爱,自大又自负,他著实想刁一刁她,挫挫她的锐气,让她学会爱,爱他慕隽谦。
“你到底愿不愿意?”出个力而已,只要是男人都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馡馡,我不愿意。”标准的欲擒故纵,他不想再屈居劣势,所以耍耍小手段成了必须。
“为什么?!”沈馡馡以为他是不可能拒绝她的。
他……爱她,不是吗?他根本没理由拒绝!
被他拒绝,她的胸口被挫折感填了半满,剩下的一半,是愤怒。
“因为我要的是爱,不是孩子,馡馡。”慕隽谦收回自己在她发梢轻触的手,眼里的幽光熄灭,随后移入一片阴影。
他转身进屋,此时天际由灰转黑,风也刮得比稍早强烈,沈馡馡伫立在廊前,木然望著慕隽谦的背影。
他要爱?没有爱,他就不给她孩子?她被他正式拒绝了?!
似乎,是该将颜艳的愿望抬出来的时候了──
沈馡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原本是装隐形眼镜的小玻璃瓶,现在里头装的是被碎尸成好几段的纸条……
将小瓶子握在手心里,她举步往屋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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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隽谦站在电灯开关处,来回按了几下,天半黑不开灯,光线不足,开了灯又觉得唐突,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开灯。
那唐突的感觉很适合沈馡馡现在的处境。
“隽谦,我还有话跟你说。”
“馡馡,我很想跟你在一起,但是你没有爱,我不想再多靠近你一步。”慕隽谦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到大落地窗前,说著的同时第一滴雨已经落在庭前池塘里。
听得出来,两年多来他对她的爱始终没有褪去,但在不被她认可的情况下,他似乎也无意将爱的成分加浓。
“那么,如果是颜艳转手给我的愿望呢?你是不是就没有说不的权利?”沈馡馡走到他身边,试探性的问著。非必要,她不想将小瓶子亮出来,太丢脸了!
“颜艳将愿望给了你?”慕隽谦讶然的侧首望著她。
“嗯。”沈馡馡轻轻点头,眼神闪过一丝不安。
那一丝稍纵即逝的不安,引发慕隽谦的疑窦。
“纸条呢?我看看。”他不是认为她说谎,只是怀疑她好似隐瞒著什么。
“你以为我会空口无凭来跟你索取愿望?”沈馡馡故作镇定的反问。
“馡馡,把纸条拿给我看。”慕隽谦的眼神散发著坚毅的光芒。
小瓶子的亮相时刻已经来临,她好悔恨,恨自己干嘛那么倔,为什么不在拿到纸条的当时将之好好保存呢?
“在这里。”她将小瓶子提高,放在他眼前。
慕隽谦审视著里头的纸屑,有一会儿的怔愣,继之而起的是他紧蹙的双眉,还有太阳穴上和颈边跳动的青筋。
“为什么‘我’会变那样?你对‘我’做了什么?”他咬著牙,听见自己齿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很难解释!”沈馡馡鼓起勇气说出口,但随即低下头,完全像个做错事、正等著挨骂受罚的小孩。
“你,沈馡馡,你还说你没看我不顺眼?你将我剪成这么多段,可见你看我有多不顺眼!”真是挫败!他慕隽谦,是一个人人说赞的有为青年,但在她沈馡馡眼里竟是个碎尸万段也不足惜的……的什么?
他说不出是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将他当成什么!
“隽谦,不是这样子的。”见他气得快心脏病发作,沈馡馡赶紧解释。“当颜艳拿这张纸签给我时,我很错愕,也有点害怕,千头万绪的,总觉得我跟你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何况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所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