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柳花儿是南北帮派最呛辣的一朵黑玫瑰,手底下的兄弟可不少,干架、火并、抢地盘样样来,其凶狠程度不下男人。
本来她是没收山的意思,打算走那一行到老死,个性豪爽的她不喜欢受拘束,呼朋引伴喝到挂,打架打到手软才是痛快人生。
可是在一场江湖凶杀中她受了极重的伤势,差点把命搞丢了,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之际,穿着黄道袍的男人忽地出现,以茅山道术定住她的魂魄,藉此延长生命迹象好送医急救。
他们不算一见钟情,认真讲起来是日久生情,重伤住院的柳花儿无法自理日常琐事,而她的兄弟又是粗手粗脚的汉子,因此救人一命的张至善自告奋勇照顾她。
因为爱情,柳花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接下祖传丧葬事业当个贤妻良母,鲜少接触道上的打打杀杀。
而汪大海就是她当年结交的黑帮朋友之一,要不是她先爱上后来认识的丈夫,说不定他们最后会越走越近,凑成一对道上鸳鸯。
「哈哈……不说,不说,咱们的当年勇提多了,只怕小辈们都嫌臭,不如让孩子们自己聊聊,省得他们嫌咱们烦。」的确太久了,老一辈的大哥都退休了,新人冒出头。
「汪大哥还是一样豪气呀!」柳花儿的笑脸一面向女儿,马上往下一沉。「听到了没,别给我使性子,好好跟正人聊一聊。」
汪正人坐得端正,朝两母女一笑。
「喔!他叫正人,那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君子?左边喊一声正人,右边喊一声君子,那一定很有趣。」就怕名字与人相反,正人成歪人,君子变小人。
「阿喜——」你再不安份试试,我拿你宝贝头发试刀。
听见母亲威胁式低唤,没什么兴趣的张阿喜露齿一笑,显得端庄秀丽,让母亲满意的不再瞪她。
可是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阿喜的贤淑样维持不到十秒钟,她眼波儿一转,媚笑粲粲地撩起一撮挑染紫发,放浪的往后一仰,故意露出丰盈的乳沟。
「汪先生在哪高就呀!」她挑挑眉,频送秋波。
「我不是说过了,他是……」死丫头,又跟她唱反调,才刚说过的话全往脑后抛。
哼!皮在痒了,翅膀也长硬了,以为飞得高她就逮不到人吗?一会儿有她好看的。
「柳阿姨,你不用太性急,阿喜妹妹也只是顽皮了些,你别恼她。」美丽的女人有任性的权利,这点他能容忍。
汪正人是重外貌的男人,他一见到张阿喜惊人的美貌后,立即倾倒在她娇美如花的容貌下,深深着迷,巴不得马上把她娶回家。
「请叫我一声张小姐,阿喜妹妹可不是你这种人够得上资格喊的。」啧!害她都笑不出来,真是罪大恶极。
「喔!我是哪种人?」他愿闻其详。
张阿喜瞄了母亲一眼,再看看埋头猛吃的父亲,忽然觉得心情很阴郁。「不翻脸?」
「我想我还有接受批评的雅量。」美人儿说出的话,不可能刻薄到哪儿去。
「那好吧!我就说了,你呢,目光狭长表示眼界小,心胸不宽大,爱记仇,别人得罪你一次,你会砍死人家老少,而且眼色混浊,桃花债太多,肯定玩过的女人比我换过的钻戒还要多……」
「张、阿、喜,你不想活了吗?」她怎会养出这么骄纵的女儿?
她捂起嘴角呵呵直笑。「妈,你忘了爸是张天师第八十七代传人吗?而我是八十八代张天师,多少会看点面相,瞧爸一直吃都不开口,那是他早就看出这位正人先生活不过五十岁,你要女儿当寡妇不成。」
天啊!怎么又扯到他头上,吃个东西也有事?
头低低的张至善佯装没听见女儿说了什么,他就是吃,不管前菜、正餐,或是先上的饭后水果、点心,他只管吃,啥事也不理。
由他多年的经验得知,这对母女一斗起来会天翻地覆,她们都一样的任性,一样的不听劝,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管别人会不会受伤。
「你是蹩脚的天师传人,算不准,你爸不说话是在笑你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汪大哥、正人,你们别听她胡诌的鬼话,她是为了恼我才让你们难看。」
柳花儿是一再的赔不是,而丈夫女儿则是没事人似的看着她大扮花脸。
「没开系啦!妹子,小孩子脾气拗些表示有主见,独立性强,你该高兴而不是生气。」汪大海的脸色不是很好,任谁听到自己的儿子活不过五十,心里多少会犯点嘀咕,但嘴上仍说着客套话。
「柳阿姨,阿喜妹妹一定是开玩笑的,同是开葬仪社的,我们对生死的话题比较没那么忌讳。」说他心眼小吗?以后她会有机会见识到。
没人发觉汪正人的眼神略显阴沉,带着一抹掠夺的阴邪。
「哎呀!你们能体谅就好,要是我把女儿教得好就不会惹得大家不愉快。」柳花儿一见女儿散漫的打哈欠,遂发狠的往她脚上一踩。「还不道歉。」
嘶!虎毒不食子,她居然胳臂向外弯。「真是不好意思呐!老喜欢把别人不听的实话说出来,你们听听就算了,反正时候到了谁也跑不了,同行价我会算你们便宜一点。」
「嗄?!」这叫道歉?
父子俩同时一怔。
「张阿喜,你不把我活活气死不甘心是不是?我非打死你这个死丫头不可。」忍了好久的柳花儿终于憋不住了,抬脚就是一踹。
毕竟是混过的大姊大,出腿强而有力,一脚扫出,花瓶盆栽全碎一地,水呀泥土的全混在一起,同时也扫出一张错愕不已的脸。
暗叫了声糟的夏侯淳对上一双狡黠笑眸,突地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呃……现在使出隐身术还来不来得及?
第四章
「男朋友?!」
不只在场的两家父母惊讶,更惊恐的是夏侯淳本人,只见他表情微微一僵,像是有人朝他太阳穴开了一枪,虽未中,但也足以令人捏一把冷汗。
他很想摇头否认,但涂满山水的尖细指甲刺入臂肉,似威胁,又是恫吓的不准他扯后腿,把他的上臂刺出五道小小的血洞。
其实他可以不帮她,掉头就走,但是……
「如果你不帮我圆谎,我就把你穿着小熊内裤睡觉的裸照贴在网站,让每个人都能看清楚你翘起小屁屁的性感模样。」张阿喜以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量,在他耳边撂话。
听听,她就是恶毒又野蛮,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早些年被她偷拍的相片居然也拿来当武器,足可见这人的自私已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而他即使恨得牙痒痒的想将她大卸八块,也不得不忍辱屈服,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下成了她的「男朋友」。
「你真的是阿喜的男朋友?」看起来相貌堂堂,又很有钱的样子,满符合女儿要求的前两项。
夏侯淳看了逼良为娼的「凶手」一眼,硬着头皮点头。「是的,我是小喜鹊的男朋友。」
「你叫她小喜鹊?」这……似乎感情不错。
「你不觉得她的笑声很像喜鹊吗?充满喜气。」他这句是讽刺,除了张阿喜之外,没人听得出弦外之音。
半信半疑的柳花儿又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她是我高中学妹。」非常不幸的两年,他一直希望能忘掉。
「高中?」那真的满久的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想追她的男孩子我全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