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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辛艾仁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手抚上白狐的头顶。白灵两只尖耳朵往旁边分了一下,又集中起来往前指,还是朝着外面。

  “那边有只鸟。”白灵说。

  “哪里?”



  “路中间,分隔的黄线。”白灵哈出来的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雾,他不耐烦的人立起来,脚搭在玻璃上往外看,“啊!笨蛋!不要往那里跳!”

  顺着狐鼻指着的方向望,辛艾仁也看见了。车水马龙的马路中问,有一个小小黑黑的身影在路面跳动。那体积不像猫狗,路旁两侧店家的光线下,可看出一只小小的鸟儿在两个方向的车流间吓呆了。他试着想飞飞不起来,跳几下,还差点被驶过的车轮辗到。

  “我去救他。”

  门上铃铛响起,辛艾仁推门走进雨中。年轻兽医抓准了车流间断的瞬间通过,一下就站到和那鸟儿一样危险的路中央。

  那是只全身湿透的小鸟,看大小体型应该是麻雀,不知道是受伤还是纯粹被打湿而飞不起来。辛艾仁在路中间跟鸟面面相觑,这才开始埋怨自己走出来时竟然忘了带网子或什么工具。虽说要扑上去制住一只不能飞的鸟轻而易举,但同时也很有可能会把他压扁,或着让他跳出去被车撞到,那还不如不抓。

  “乖,不要怕。”



  辛艾仁朝鸟走近,小鸟惊得往另一侧飞跳,还好是沿着分隔线。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路中间不是可以久站的地方,要是来辆偏一点的公共汽车,或着来辆违规钻缝隙的机车,在路中间的无论人或动物都逃不了。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紧张,而路旁等着的白灵在看到辛艾仁蹲下的时候,颈毛整片竖了起来。

  “艾仁!”

  白灵适时吞下大叫的冲动,只小声惊呼。在他转头确认没有路人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同时,路中央惊险的马戏还在持续着。

  “乖,别怕,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辛艾仁低低地说着。蹲着靠近小鸟。麻雀飞跳了一下,让人和狐狸都倒抽口冷气。不过还好没有意外发生。

  “别怕。别怕,我要帮你。”兽医继续低低地说。

  说也奇怪,刚伸手时小鸟还会跳开试着飞行的,说着说着他就在原地站着不动了。辛艾仁用两只手掌包住他时他稍微紧张了一会儿,可是也乖乖的让兽医捧起来,在手心里一路抖到没雨的屋檐下

  “靠!你吓死我了!”白灵迎上来抱怨。

  “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说话。”

  辛艾仁白了狐狸一眼,在诊所落地窗旁蹲下。狐狸心虚的凑上来,小小声问:“他还好吗?”

  “好得很,没受伤,看来只是被雨淋湿了飞不起来。”辛艾仁在骑楼的灯光下检查起手中的小小生命,然后又瞪白狐一眼,“我把他放在这里,你不准抓。”

  “拜托,我看起来那么饥不择食吗?”

  “天晓得,动物本能啊?”

  “不会好不好?”

  辛艾仁终于检查完,把麻雀放在墙脚地上。松手时那小鸟还眷恋着兽医手上的温度不肯离开,是狐狸鼻子凑上来,小麻雀才往后跳了几步,戒备地看着。

  “好啦,你也别吓人家。”兽医一把把白狐抱起来,走进诊所里,“我们仁至义尽了。”

  “对了,你刚才怎么让那笨鸟不逃的啊?”白灵问。

  “跟他说话。”

  “说话?”

  “对啊!他好像听得懂一样,真诡异。”

  “所以,你真的有跟动物沟通的能力?”白灵突然双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辛艾仁。

  “什么叫‘真的有’那种能力?讲得好像你早就知道一样?”

  辛艾仁被那眼神看到有点不舒服,“什么能不能力的?有什么了不起?我现在不是正在跟一只动物沟通吗?”

  “这是讽刺吗?”

  “哈哈!”

  辛艾仁把白灵放回候诊椅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用衣角擦拭起沾满雨滴的眼镜,没注意到妖狐若有所思的在看自己。眼镜擦完戴好,一人一狐不约而同地转头,盯着窗外正在梳理自己的湿麻雀猛瞧。

  “唉,爱人,你知道今天是七夕吗?”

  “谁不知道?广告从上个月就开始打了。”

  “要是这只是喜鹊,八成是从鹊桥上掉下来的,因为织女吃太肥了。”

  “你又知道了?”

  “唉,你知不知道?”白灵又人立起来,两条前腿搭在玻璃上,可是这次他看向落雨的夜空。“七夕,其实是证明鸟这种动物很白痴、而且为人类奉献是超级蠢事的节日?”

  “呃?”

  “就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啊……”

  ~f~a~n~j~i~a~n~

  就像许多民间故事的开头一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可怜的男孩在父亲死后受到兄嫂的欺侮。很传统的,男孩的兄嫂瓜分了所有值钱的房屋和财产,没有分给男孩丁点房屋和田地,只留给他一头老到没人要的黄牛。一贫如洗的男孩只能住在牛棚中和跟那条老牛相依为命,农忙时赶着老牛代人拖犁拉车。

  闲时替人放牛。因为他无时无刻不靠着与牛相处维生,所以被人叫做牛郎,名字也被人忘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穷困中男孩渐渐长成了勤奋努力、人见人爱的好青年,而那头老牛也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只是牛郎并不知道,他养的那条老牛其实是天上的金牛星因为犯了天条,受罚下凡。

  某个一如往常的郊外傍晚,牛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带着老牛回到牛棚。天色已暗,简陋的牛棚中伸手不见五指,虽然灯油昂贵,牛郎还是点起油灯,细心用稻草替老牛和自己铺好卧’铺。没有晚餐可吃,所以青年铺好了床随即熄掉油灯,卧在老牛旁边,没多久就发出规律的喘息声,沉沉进入梦乡。

  入夜之后气温骤降,牛棚陋壁遮不住刺骨的冷风,再厚的稻草也挡不住地面寒意。牛郎身上补了又补的薄衣不足以保温,睡梦中蜷缩着哆嗦。一旁的老牛长叹一声,转瞬间化为披着毛皮、古铜色高壮的年轻男子。男子粗犷但温柔的面孔上浮现宠爱与不忍,用自己肩上披挂的毛皮裹好主人,极其小心地躺下,环抱着青年稍嫌细瘦的身体。

  不知是毛皮的保温作用、动物的高体温、还是沉稳强劲的心跳起了安慰作用,睡梦中的牛郎很快就不再颤抖。带着微笑再次深眠。而化成人形的金牛星只是用牛特有的温厚情感注视着青年,一刻不舍阖眼。

  万籁俱寂中突然传来清脆啼声,窗边出现了一只如此夜晚早该在窝中好眠的喜鹊,钻着从窗缝闪了进来。男子皱起眉头瞪着喜鹊,轻轻嘘了一声要他闭嘴,以免吵醒睡梦中的牛郎。而喜鹊发出短促的笑,落到地上变成着白襟黑袄的美少年,投足间充满了鸟类特有的轻灵和活泼,嘴中啧啧有声地向这边走来。

  “小声点,喜儿。”高壮男子坐起身,很不高兴地低骂。

  “干嘛这么紧张?老金。”喜鹊变成的少年咯咯轻笑,“他正睡得像头牛呢!才不会醒的。”

  “你小声点就是了。”老牛坚持。

  “啧啧,天上的金牛星恋上一介凡人,而且还是男子,这件事还真是有趣啊?”喜儿走到俩人旁边蹲下,轻戳牛郎的睡脸,“老金,看来你忘记自己为何被贬下凡了?”

  “别碰他。”

  “他流口水了。”

  “哪里?”

  “嘴边啊!还能有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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