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啊!你别说话了!”桓景越哭越凶。
“别、别忙了……”瘟神说,“我是神、瘟神……即使看起来……我死了……我还会回来。”
“什么意思?”桓景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沾湿了瘟神的衣服。
“就算看起来很像……我不会被凡、凡人杀死……”瘟神吃力地握住桓景的手,“等我……等我……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回来……”
“好,我会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有了桓景这句话,瘟神瞬间化为一股暗黑的浓浊烟雾。明明要升天,却又依依不舍地缠绕少年颈边,抚着少年端正的鼻、端正的口,在端正的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九月初九,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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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桓景杀了师父,也没人知道“瘟魔”怎么了,只知道后来桓景依旧年年要人们上山避难。桓景说瘟神还会回来,因此年复一年九月初九独身留在家中等候。直到有一年,下山的家人发现桓景暴毙在家中院子里,脸上还含着笑。
就这样,九九重阳插茱萸、喝菊花酒登高避难的习俗传开了,也不再有全城家畜或人死于一旦的事情传开。个中缘由,人们不知道,大概也不想知道。因为人类还是把自己局限在自己的世界中比较快乐。
要是不局限自己的人,就会知道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瘟神后面跟了只猫。那是只黑脚的小白猫,眼睛金黄,模样非常可爱。不过要是有谁朋敢问他为何带只猫四处乱跑,他铁定会笑开了那张没有血色的嘴巴,然后回答你:“我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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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人兽恋?”辛艾仁问。
“是人神恋啦!你够了!”白灵瞪回去。
“哈哈!”
白灵又讲了老长一个故事,不知不觉窗外风雨也弱了不少声势。目的得逞成功转移妖狐“想要出去玩”执念的辛艾仁心底在偷笑,坐在候诊椅上看着口干舌燥的狐狸去一旁角落饮水器喝水。
“对了,刚那故事让我想到一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辛艾仁突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
“嗯?”
“后来桓景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瘟神啊?”
“为什么?”白灵有点不解,他讲过这么多故事、这么多好像不需要理由就可以爱到死去活来的人神,这好像是辛艾仁头一次有疑问,“喜欢谁需要理由吗?”
“嗯,需要吗……?”辛艾仁想了想又补充一点,“我在想,明明分隔那么久之后发现对方不是当初自己想的那样,为什么不会大受打击?为什么反而会喜欢上对方呢?而且喜欢到教养自己那么多年的老师都杀了?”
“就桓景的例子来说……应该不是喜欢上的问题,是突然发现哪方讲的才是真理吧?或着说感觉出来哪方的态度比较正确……然后还有哪方对自己比较好。”白灵舔舔嘴。歪头,“要说他选边站之后杀谁都无所谓也可以,人类的小鬼本来就很容易被骗啦!可是你问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你说困扰很久了?”
“嗯,一部分是,不过另一部分是关于你的。”辛艾仁说,“我想问你很久的是,你说你一直在找你主人的转世,也找到过很多次了。可是就算灵魂一样,因为环境和时代不同,那个人也不会跟前世相同吧?”
“基本上不会。所以?”白灵对这个话题有点坐立不安。
“所以瘟神的故事让我想到,你每次找到新的转世的时候,难道不会像桓景那样适应不良吗?到底是因为那个灵魂对你太重要,所以无论如何都照单全收?还是每次都当成新的人来相处?”
“就结果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啊……”白灵动动耳朵和胡须,“因为我是狐狸,不像你们人类想这想那的。他答应要养我就是该养我,记不记得一不一样都没差。”
“这个,我该称之为厚脸皮哲学吗?”
“爱人,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白灵奇怪地看着人类。
“有吗?”辛艾仁模仿狐狸的动作,歪一下头。
“有。”
“你想太多了。”辛艾仁站起身来,松松筋骨,“也不早了,弄饭来吃吧?”
水神
十月十日·水仙尊王诞
水仙尊王之职,与俗称的龙宫水神相似。所差别的乃在龙宫管辖鱼族虾蟹,而水仙尊王掌管水中冤魂的审察和行舟船的平安。
一般以大禹、伍员、屈原、李白、王勃等为水仙尊王。另外尚有寒霁、伯益、项羽也以此名称呼。
大禹治水功垂万世,伯益辅之。春秋伍员浮江、战国屈原沉汨罗、秦末项羽自刎乌江、初唐王勃溺南海,皆因怀忧而溺水而死,死后被称水仙尊王。中唐李白,则是因为文采受人爱戴,因此溺死后也以水仙尊王之名受人祭拜。
而寒霁生于夏代。史载:浞多力,能陆地行舟。渔人行船遇狂风,便多祈求能使舟行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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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秋色渐散,时节已进入初冬,台北的农历十月有时还是闷热燥人。这天下午太阳斜斜晒着,空气还没凉透,辛艾仁就开始锁家门。锁门本属平常事不是讶异,吊诡的是他不但从里侧锁,还一个个上栓加锁头,摆明了就是要把自己和白狐锁在家里。
“爱人,你干嘛?”
白灵躺在沙发上,眼神跟着主人走来走去四处飘移。忙碌着的青年也不睬狐狸,兀自四处上锁。锁完了门,然后锁窗。
“爱人?”白狐语尾飘高,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没听说有台风要来啊!你锁门锁窗做什么?不让我出门?你今天怎么不催我出去找人了?”
辛艾仁还是不说话,锁完窗之后,开始把客厅通往各房间厨房的门关好上锁,独留下浴室门敞开着。然后,把一堆钥匙扔进自己口袋,小心把拉练拉好。
“好了。”辛艾仁终于忙完,双手一拍开始走向狐狸,“来。白灵。”
“干嘛?”狐狸双耳贴着,表情十分不安。
“洗澡。”
“不要!”
白狐一跃而起,往门口奔去。可是还没到门边四条毛腿就煞住车。他懂了,一清二楚,原来刚才锁门锁窗不是为了防自然灾害更不是为了要开冷气,他说对一半——是防他逃走。
“艾仁……不要。”白灵趴在门边,缩成一团白毛,“不要啦……”
“没得商量,你太臭了。”辛艾仁冷冷的宣布,“你住我家一天,就得照我的判断洗澡一天。”
“今、今天不是洗澡的好日子!不可以洗澡!”
“是好日子,天气好得很。”青年大手朝狐狸伸来。
“不行!今天是水仙尊王生日!要节约用水!不可以洗澡不然会被惩罚!”白灵死压低身体大叫。
辛艾仁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好气又好笑地看看缩到不能再缩、成为一小团的狐狸,再看一眼一旁的月历。农历十月十日,的确旁边写着水仙尊王诞没错。
“水仙尊王诞跟洗澡何干?”现代人疑惑了。
“听、听了你就知道嘛!”白狐见转移注意力成功,耳朵竖了起来,“你还记得汨罗跟屈原吧?”
“……屈原?”
“对,屈原。”
“……你说。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
“这个!”
“哪个?”
“不要给我装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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