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主将一出将军府,便让自己的二弟见着了自己愁眉深锁,那胡人的将军也就策马一旁,低声问着。
「说来也无大事……倒是,你可见过了那位?」
「那位?」
「赵公子。」
「……不曾。」那二王爷也皱起了眉头。「不曾见过他又怎么?」
「沉寂数年之久又突说发兵,一举攻入中原后却不曾见过人影,由不得我疑云重重。」
「哈,大哥,那又怎的?战事至此顺遂,甚至死伤不足百人,眼见中原就要落入我军之手,大哥又在担忧什么?」
「战祸殃民,中原土地大好,却不是我黄沙故乡。」胡人主将说着。「若非求一个推心置腹的好友,若非求一个永世太平,若非报那永永远远也还不清的恩情,我岂会将子民大好性命葬送于这异乡的土地。」
「……那冷公子……」
「与我结交之人并不是他。」胡人主将冷冷说着。「姜恒为报大仇引我军入主中原,若说他与冷雁智只是狼狈为奸、共图江山之辈我也不会惊异。」
「大哥的意思是那冷公子……会背着赵公子……自取帝位?」
「不是不可能之事。」
「哈!大哥……你也未免想得太多。我瞧那冷公子不是这种人物,再者……名不正言不顺,他拿什么即位?汉人最重血缘,没有帝王之家的血统,难得人心。」
「不得人心又如何?原本是他们汉人之事,我担心的是若他翻脸不认人……」
「就算如此,汉人的大军也只有五万,我方有足足八万的兵马。」二王爷抬起了下巴。
「可我们如今是在异地,食粮饮水半数以上全赖汉人供应,万一……」
「万一真是如此,瓦哈拉妹子也会找她夫婿为我们报仇不是?」二王爷笑着。
「不过,我想大哥是多心了。大哥想想,当初要不是他们,今日我俩只是在草原上牧羊的两个平凡男人。」
「我没说他们全信不过,我只是信不过赵飞英之外的人。」
「大哥,你快与女人一样疑心了。」
「……也是,我想来是太过小心小眼。」
「我想,大哥是累了。」
「不……也许,我只是想与赵公子再共饮一杯。」主将看着天上的月亮,低声说着。「人生知己难得几人,我却与他将近四年未见。」
「等攻下中原之后再一起饮酒吧,大哥。喝了酒以后,大哥就不想再拿刀了。」二王爷笑着。
「呵……错了,我们一向只饮清水。」主将说着。「清水净心,这是他教我的。」
然而,等到主将拍马而去之后,二王爷只是在原地不甚赞同地喃喃自语着。「瞧大哥将他说得多好……他还不是只想利用我们替他们打江山而已。照我说来,一举拿下中原算了,中原富庶,我族人就不用游牧为生……」
另一头,与那汉人一同出府的冷雁智只是凝神听着汉人的低语。
江南已下,丐帮弟子不见踪影。华亲王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那么,山庄呢?」冷雁智低声问着。「山庄那儿有什么动静?」
「一点动静皆无,冷公子。事实上,江湖没有蝴蝶山庄的消息已经很久了。」
不可能,山庄应该已经晓得大势几乎已去。就算不在江湖,无论是丐帮亦或是其它还在江湖上的师兄姊,都应该会将消息传回三位师父的耳里。是真不管江湖事了?为什么?应该……她们应该要急如热锅之蚁,斥责应如狂雷来到自己面前。
事情……不该如此顺遂,甚至到了现在,他周围不但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山庄的人,就连山庄的消息都无一些。
甚至到了现在都引不了山庄出面?
真要……真要自己率兵南下扫荡遍及南方山岭的一草一木,方能找出那已经隐蔽深山的山庄吗?
「……冷公子休急。」察言观色后,那名中年的汉人低声说着。「量那山庄也不敢伤及公子分毫,等到大事定了,天下尽入掌中,即使是蝴蝶山庄,也得低头了。」
真要……真要到如此的地步吗……
「冷公子务必要沉着以对,将心神专注于大业。」那人继续说着。「山庄那儿,察唯尔三亲王已经承诺必会留意,一有消息亦会快马万里回传,冷公子不必多虑。」
离开了山庄后,凭着一股不甘心的仇恨,找上了他们。
于是,沉寂了数年之久的大业又开始运作,这次,还加上了华亲王的助力,更是如虎添翼!
然而……他原本只是要三千军士……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
冷雁智在自己暂居的府邸外、小院中,沉思不语。
「你疯了吗!」一个男子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冷雁智只是一愣,立刻就转头四顾着。
幻觉……是幻觉!?
是幻觉吗!他竟然听见了……他的声音?
「你怎敢答应?怎敢答应这种事情!」
「……师兄?是师兄吗!?」听见了如许严厉的斥责,冷雁智却只是仓皇地找着声音的源头。
「三更出城来,我有话对你说,别让其它人跟着。」
「冷公子?您要到哪里去?」守着城门的士兵问着。
「我去走走。」冷雁智说着。
「好的,请等等,我请队长派人跟着您去……」
「不用。」冷雁智有些不耐烦地说着。「我一个人去,还不开城门?」
「深夜城门没有将军手谕不能开启。」卫兵说着。「军令如山。」
「……好,我懂了。」冷雁智看着那个卫兵说着,接着便向上跃了起。
「啊,冷公子?」
即使是绝顶的轻功,也不可能越过如此高耸的城墙,于是,冷雁智出了刀。
一刀切入了石壁,借力使力,冷雁智空中一个翻身又向上跃了去。
上了城墙,冷雁智收起了刀,在一干将士的惊愣眼神中快步走到了城墙边。
「等一等,冷公子……」
冷雁智轻轻一蹬,衣衫轻飘,有如天外飞仙一般跃下了高墙。
一般人只会跌得粉身碎骨,然而,冷雁智却是回头一掌击在了墙上,减缓了向下的力道后,又再击了一掌、又一掌。
就连城墙上的军士都会感到摇撼的三掌过后,冷雁智轻轻跃到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还不与四位将军通报去!」一个队长喝着。
冷雁智只在城外走了不到一个时辰,那人就出现了。
月光下,远处的身影有些模糊。
「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我晓得的,你一定会来的。」冷雁智的语气有些急切,他走近了那名男子,一步又一步。「你怎么醒的,怎么来的,身体要不要紧,夜风很凉,为什么不进城里?」
「我很失望,非常的失望。」那人却只是冷冷说着。「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为什么你擅自决定了,冷雁智,你说个明白。」
「……我……」冷雁智站定了脚步,手脚冰冷。
「我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那人自己走了近,于是在月光下露出了一张满是小疣的丑陋面容。看不清表情,然而,从那语气来想,该也是愤怒异常的了。「你怎么敢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不是我!」冷雁智终于也喊着了,三分的恐惧加上七分的着急。「是察唯尔!他们耐不住,所以就先起兵了!」
「那你为何让鲁儿列一起,为何让我方五万的军士也投入战场。察唯尔……如果只有察唯尔,事情不会如此的难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