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麻卡帕因,他立刻站起来行礼,麻卡帕因停下脚步,征询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帮麻卡帕因打开了房门。
跟他住的房间完全一样的套房,一进去就能看到当做起居室的客厅,正对着外面罗马喧嚣的夏日白昼落地窗笼罩着浅蓝色清凉的纱帘,房间里铺着驼色的地毯,白色的家具,冰冷到寒冷的冷气造成的空间,向山穿着白色的衬衫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麻卡帕因站着,望着他。
向山的身体静静的在那里,就在光线明亮的客厅的中央,坐在地毯趴在茶几上专心致志对着电脑萤幕,小林看到了麻卡帕因之后就站起来。麻卡帕因做手势要他不要动也晚了,向山转头看到了麻卡帕因——
从那种消瘦如同被谁抽去了心神的疲惫颓废中恢复的向山的脸,仿佛是初次见面时那样光洁而犀利。
眼睛却与以前不同的掠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将自己的脸从凑近萤幕的地方缩回来,却并不站起来而只是疲惫的去靠住沙发脚,抬起眼睛望着麻卡帕因。
于是两个人在明亮中对视着,彼此看着,已经重生却又仿佛是记忆中的昨日。
一片沉默里,小林走过来向麻卡帕因打招呼:「参议员午安,来点咖啡吗?」麻卡帕因点了点头,他转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向山喝的是青色的绿色茶叶,泡在直身的玻璃杯里,一片一片摇晃着飘坠。
想也脱了鞋像他一样光着脚到地毯上去,但这个时候麻卡帕因肚子里发出的一阵咕噜声在静寂中特别刺耳。
向山皱着眉看着他:「午餐呢?你吃早餐了吗?小林,让人送午餐来。我也该吃了。」
他说话的声音也恢复了以往那样简洁干练的富有起伏的英语发音和节奏。
仅仅这么听着他的声音,感动的想要落泪,又或者,那些暴风雨的夜里的他的痛苦只不过是一场恶梦,他的眼睛,是否还看着自己?
好累,好困,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快乐?
麻卡帕因只是站着,看着他,所有的心绪和疲惫感全涌了上来。
向山站起来,他简单的蓝色裤子下面是赤裸的脚,他踏着短毛的驼色地毯打算走到屋子的另一边,去拿什么么?麻卡帕因感觉到自己的脚几步就抢了过去,首先要按住的是他的左手,那里有随时弹出来的刀,再抓住了他的腰,将他按到了墙壁与自己的胸口之间!
向山扭着,顽强抵抗的左手在麻卡帕因充满了冲动的力量的右手里挣扎——
麻卡帕因两只手都在注意他的抵抗,手臂的力量,身体的力量,很难将他整个的抓在怀里——但是似乎突然一瞬间那么决定了!要爱你,要爱你,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了,不许你再把你的内心再用硬硬的壳包起来!
向山的身体还是那么瘦却充满了活跃的强悍力量,因为猝不及防而被麻卡帕因紧紧抓住了腰环抱住,又被逼在墙壁上——他的眼睛转开着,不愿看麻卡帕因的眼睛——逼迫他必须看不可的力量,麻卡帕因压住他的手臂将自己的嘴唇去压上他的唇……
猛然,仿佛被闪电抽搐而过的唇意外的没有冰冷的感觉。
是温热的,带着仿佛不好意思一般的胆怯——向山的右手推在他胸口——几乎是瞬间发生的牵绊,麻卡帕因只感觉到自己的饥饿的唇和舌渴望的紧紧的压住了他的唇,尽量的想在他还没来得及闭上嘴的时候滑入那两片唇之间去……然后,就被他的一只右手整个的向后推开了!
向山甩着被他捏得发疼的左手的时候,小林走了进来,看着跌坐在地板上的麻卡帕因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般低了低头,把咖啡放到客厅中央的茶几上去,然后说了一句「午餐马上送来」,就立刻快步离开了。
向山靠着墙壁,麻卡帕因坐在地板上,很无聊的对峙着。
回不去了啊!
突然这样想着,无法仿佛朋友一样相处,这是渴望着肉体交流的一种关系,所以它才如此折磨人!
向山侧着脸朝向窗户,那些光芒在他的脸上铭刻了过去的痛苦和快乐,麻卡帕因所不曾知道的过去,一同经历的曾经,正在纠缠的现在,他的漆黑瞳孔里,融化着这一切啊。
不知道是谁的叹息声寂静的响起,向山离开了墙壁,走向沙发,整个人瘫软进了沙发的包围,侧着头,打火机金属的摩擦声响过,麻卡帕因也想来一根烟了。
一点点,在沙发上摸索到他的手,是只有四指的左手,用两只手捂住了,怕它逃走,珍爱无比的将它含在两掌之间,一点点柔化,不再僵硬的手指上的皮肤让嘴唇感到一丝甘甜,向山从上面瞪视的眼睛带着不悦,舞动的指也想逃离开他的掌控,将他的指尖放在唇间的刹那,两个人的视线在窗帘间绚烂的地中海的阳光里相遇了。
黑色中夹杂了湿润的成份,融化了的冷冽吗?冬天的时候,向山的眼睛是空荡荡的,现在则充满了茫然,那些冷硬棱角在反覆的磨折中使他的外在一次比一次坚硬却使他的内在被伤的一次甚于一次。
似乎放弃了什么反抗一般,整个身体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丧失了紧绷着的杀气,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那些茫然的的迷茫:
为什么爱?
为什么是我?
他没有动,任由麻卡帕因逐渐抬起身体,他的热气接近,曾经这样被亲吻过吧。
累了,疲于奔命的去爱谁不爱谁,
累了,累了,累了,
爱的累了,恨的累了,
甚至奔跑的也累了,
只是自己的唇厮磨在他的颊上,不知道怎么抚摸他触碰他才是合适的方式方法,索性尝试了再说,向山的肌肤上散发着沐浴液的味道和一点辛辣的烟味,绿茶的苦涩在他的唇片上弥漫,麻卡帕因模糊的想着:原来绿茶的味道是如此微涩而甘甜的啊……
向山的嘴唇依旧是抗拒的,只是一点一点重复着亲昵的感染,把那个疲惫的人仿佛哄骗,一点一点俘虏他的唇,依旧是抗拒的,仅仅是湿润的接触了他就扭开了脸,比起打招呼的吻只略换了个地方而已——他的眼睛游移着垂下,再一次,让另外一个人的体温从唇上一直传达到最深处。
拥在沙发中,直到送午餐的小林带着侍者敲门,向山一把就把麻卡帕因推开,才说「进来吧」,小林帮着布置餐桌,把菜肴放好,拉开椅子让向山坐下。
「你在这里留多久?生日,有什么想要的吗?」
向山的叉子在盘子里扭着,把那些意粉叉成碎末之后再放到嘴里一两口,麻卡帕因的问题让他偏起头,把下颔放在手背上,支着他自己脸孔的倾斜视线刚刚迎着外面的阳光,拢收在蓝色温柔中的肌肤和眼眶,唯有瞳孔是一片漆黑,感觉柔软起来了,贴近了一些,虽然还不是近得可以将他整个人紧紧拥在怀中。
「开完会吧,再陪雪梨回一趟圣安蒂奥科岛——生日这种东西随便过就行了!雪梨就是喜欢这种事……到岛上再说吧。」
听到他如往日一样的声音,就有一种似乎在梦里的感觉,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起,看杂志,看会议报告,站在露台上吹海风,整整一天,麻卡帕因被这种梦一样的幸福感冲击地头脑都昏昏的,直到一梦醒来一天已过完夜色降临,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了有一件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只能告诉他、也只能跟他商量、却根本忘记到脑后的问题:麦加利、雪梨和莉莉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