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几点了?」声音还是一样瘖哑无力。
「我也不知道。」边说边查看他取下放在床边小柜上的表。
半夜两点。
难怪那么静,轻轻说话就会起回音似。
「你衣服又湿了,我帮你换件干的。」
衣柜里较柔软吸汗的棉质恤衫已经几乎换光,剩下的差不多都是硬邦的衬衫或其它衣物。好不容易,她才找出一件运动衫。
「觉得好一点了吗?可以坐起来吗?」
「好多了。」他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却显得虚弱无力,使不出力气。
夏莉安只得扶起他。他的手臂软软搭在她肩上,身体不设防地接触,可以闻到彼此的气息。
「谢谢。不好意思,麻烦妳那么多。」
真的,要换在那些「旧石器读经」的时代,她的清白完全毁了。
「不必了,反正我是吃闲饭的,合该倒楣做这苦力工。」不说点话,态度不乖戾讽刺些,她简直要受不住那奇异的气氛,心脏砰砰跳不停,深怕他听到。
再一次脱了这男人的衣服,帮他擦干汗,再帮他穿上衣服。她垂着眼,目光不敢接触到他的。
肩膀忽地一沉。她吓一跳,胡尚斌突然把头埋在她肩窝上。
「对不起,让我稍微靠一下,我有点累。」低低瘖哑的嗓音,正适合在半夜蛊惑人。
「再躺下休息好了。」她心跳那么快,他一定会听到的。
「没关系,我这样靠一会就好。」
想想他在生病当中,算是一种理由,便由他那样靠着。但这感觉真暧昧,令她有点手脚无措。
「小夏,」他的脸几乎埋在她胸侧,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更低,甚至有点懒。「桂枝姐帮妳找到相亲的对象了吗?」
「嗯。姑妈给我看了一些照片。」居然还有力气问这个。
「那……有看到中意的吗?」顿一下,有点犹豫似,抬起脸看她,小心试探。
「没有。姑妈打算介绍的那些人长得都像一个工厂制造出来的,还真的都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实在有点倒胃口。」
胡尚斌呼口气,头一垂,又埋在她肩窝,放心了似。
「太好了。」声音含糊不清。
「什么?」夏莉安听不清。
「我说『太好了』。」他再次抬起脸。或许感冒发热的缘故,英俊的脸庞晕着红。
「好什么好!」夏莉安心不防扑通一跳,受奇袭。
「我高兴呀。小夏,妳不要相亲了,也不可以相亲,我反对。」
「你以为你是皇帝啊。你反对,我就该听你的?」
「妳看到我的裸体了,又吃了我那么多豆腐,我的名节全毁。我太吃亏了,妳要对我负责。」
嘿,搞反了吧?吃亏的人是她好不好?
刚想发作,那目光闪闪,黑亮的眸子盈满什么似,发热地盯着她。她心口一悸,慌起来,躲避着。
「我看你脑袋烧坏了。我都没要你负责,你竟敢要我负责。」
是坏了。
都是这场高烧发热,使他的神智昏晕浑沌。没错,都是这场高热的缘故。平时理智强压抑住的那些「邪恶」感觉,这时全都窜出笼。他豁出去了,不再压抑,不再保留。
「没错。」他伸手搂住她,又把脸埋在她肩头。
「你干么?」心脏狂跳,要跳坏了——「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啊,跟小孩子一样撒娇。」声音失常地亮亢。
「偶尔撒娇没什么不好。」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男人撒什么娇!」
他瞥她。「妳例外。」
怎么回事?他怎么——
「你今天有点奇怪。是不是头脑烧坏了?」狂跳的心声很难再掩饰,急着推开他。
他却搂得紧紧,毫不顾忌将脸埋在她胸口。
「喂——」慌了,心跳得更乱。
「妳的心跳得好快。」
不由意志控制的反应泄露她的感受。
脸红了。
「放开我。」
「不。我生病了,妳应该对我好一点。」
那也不是这样!
「小夏……」他低低唤她。「妳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啊?他……会吗?
「你生病了,胡言乱语。」明天清醒了,他搞不好就忘光光了。
「我是病了,但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妳有一点喜欢我吗?小夏。嗯?」那声「嗯」,低荡得挑逗。
「你真的烧糊涂了,胡说八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是生病了,我才敢说出这些话。」他的脸贴着她的胸,听着她紊乱的心跳。
他真的清醒吗?神智真的清楚吗?夏莉安喉咙没来由一紧,又慌起来。
「妳嫌我年纪太老了是不是?小夏。我知道妳嫌我年纪太老了,我又有小武……可是,小夏,我很喜欢妳呢,压抑得很辛苦,多想放肆一下。」
果然是烧糊涂了。要不,他这是在向她诉情吗?
「你这样还不够放肆吗?」那样搂着她,脸都贴到她胸口,毫无顾忌。
「怎么够。我真想就这样把妳压在床上,不过,我没力气。」
这话让她心又悸跳一下。
她的心,这一晚,简直要跳坏了。
「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
「你——」终于,她下定决心,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你是在跟我诉情吗?你的头真的没有烧坏?没有头昏眼花、胡说八道?」
「我是在向妳表白。小夏,告诉我,妳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迟疑了片刻,终于,她「欸」了一声。
「有一点吧……」
他是个有魅力、吸引人的男人,无法否认她为他心跳。
他立刻抬起头,黑眸星亮。「一点是多少?」
「反正就是有一点啦!」足够到她心里产生那些奇怪的感受,及混乱的慌张无措。她脸红了。原来她的脸皮没有她想象的厚。
「那么,妳愿意对我负责吗?」眸底满是甜蜜笑意。
「是你该对我负责好不好。」
「我只不过抱着妳,妳却摸逼了我的身体,」那可恶的性格又露出来。
「才没有,我只有摸——」嘎然顿住。发现上了当。「你这个人真坏!」语气不自觉有点嗔。
「我还希望能更『坏』一点呢。」眸里的感情意爱甚至欲想,露骨明显,不再压抑掩藏。
目光那么热,被他目光抚过的地方像似在发烫,夏莉安脸更红,连耳朵也觉得燥热。
他俯在她耳边,舔了舔她耳朵,在她鬓边吹着热气,低低说:「我还想对妳做更坏的事呢……」
手臂一紧,将她压在床上。
但还没来得及对她做那「更坏」的事——他叹口气。
啊,没力气了。
这该死的伤风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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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桂枝姑妈便兴匆匆带着另一堆照片上门。夏贤良正忙着,小武在吃饭,惟不见夏莉安的踪影。
「小莉呢?」桂枝姑妈放下照片。
「小夏不在。」小武很有精神。「小夏昨天没有回家,跟我爸爸在一起睡觉。」
「什么!?」小孩子哪知注意说话方式,桂枝姑妈听者有心,自行曲解,大为惊骇,气急败坏。
「贤良!贤良!」这一惊,不同小可,大声叫着。
夏贤良匆匆赶出来。「姊?妳这么早就来了。什么事?」
「什么事?问你啊!」桂枝姑妈叫声尖锐,好像天塌下来了。「小武说小莉昨天没回来,跟胡尚斌在一起。」
「那个啊,」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尚斌感冒了,我让莉安过去看看。」
「你糊涂了……」桂枝姑妈大声嚷嚷。「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的,你放心好了,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