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继续哈啦着,就看到熟悉身影。陆巡微微愣了神:钟启越与另一个男子从门口进来,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朱槿许是察觉到他的眼光,依着视线看过去,他连忙收回关注目光,喝了口水:“世界真是小啊。”
朱槿回过头微笑:“你们两个真是的,都是少爷脾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何必呢,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样相遇也算种缘分哪。”
陆巡笑而不语:不知道上了床又滚开算是解开了还是又结上了?缘分这种女子嘴里的东西听起来玄乎,其实只不过是人海茫茫偶尔相遇,何必弄得如他已等待千年。
放下水杯时,忍不住又看了那边一眼,遥遥的那丹凤眼抬了起来,隔过那许多距离,直直刺了过来,初时一愣,神色复杂,等看清陆巡身边的人,眉头一蹙,低下头专心看那餐单。
陆巡收回眼来,那一眼颇为伤神,忽然在琢磨他的心思。
再回过神来,就看到朱槿神色有些古怪,倒像是在揣测他的心思,陆巡微笑,把所有情绪藏在那笑容底下。
等朱槿慢吞吞喝完那杯咖啡,两人将要离去之时,居然四个人又撞到一起。朱槿首先朝两人打了个招呼:“钟启越,难得难得。”笑容婉转,倒好像真是才遇到似的,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对陆巡说“相遇即是有缘”,果然演戏高手。
钟启越微笑,笑意冷冷淡淡:“我还以为朱槿你早看到我了呢。”
“要真早看到了怎么可能不过去打招呼?”朱槿花枝娇俏地转移话题,“这位英俊的男士是哪位啊?”
”哦,钟启楠,我堂哥。”
“幸会,钟先生好。”朱槿惯常地露出迷人笑容,那男子适时地表现出被迷倒的样子,可惜眼神太过清醒,看起来不太有说服力:“启越,这位小姐是?”
“朱槿朱小姐。”钟启越一摊手,那位看起来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大哥就握了握朱槿的手,看来珍惜又不冒昧,风流又不下流:“幸会幸会。”
两位都市男女从门口开始立刻展开话题,从“您原来刚从国外回来?”进行到“不如给我你的名片,我们常联络”,称呼从“您”到“你”,费时两分四十八秒,令人叹为观止。
陆巡看着朱槿,这女人懂得撒娇又不会太过,挠得人心里痒痒偏又硬是不抓下来,果然个中高手。再转过头时,钟启越的脸无晴无雨,相对沉默。
四人并肩而走,其中二人相谈甚欢,剩下二人心绪不宁。前面二人走得快,陆巡落在钟启越后面,看着他沉默的背影。
出门的时候,陆巡的手打到了钟启越的,他转头看了一眼,眼神冷冷,什么都看不出来。陆巡忽然想到那夜他在身边醒来,眼睛里全是睡意的样子,不知为何有点恼火。转念一想,凭什么恼火呢?
忽然就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真是好笑。
明明应该是one night stand,偏偏带了些奇奇怪怪的心绪,明明彼此脾气一点就着,却还轮流做些孩童才会做的挑衅,嫌这世界不够热闹或者自己的心情太好吗?
走到门边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一对说道:“钟先生你刚到H市,不如我做个导游吧。”另一方露出受宠若惊表情:“那是最好,不过就是麻烦朱槿你了。”
“哪里哪里,我的荣幸。”如此说道时,两人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这样扬长而去,陆巡愣愣看着交际花风姿英发地带领着舶来品离去,身边只留下个冷淡脸色的男子。
陆巡摸了摸鼻子:“你……”
对方一言不发。
颇为无趣。陆巡识趣地转身离开。
车子经过前门时,看到钟启越依然站着,他一个人站在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鬼使神差地,陆巡在他面前停下了车子。钟启越看着他慢慢放低的车窗,轻轻皱起了眉头。
陆巡叹了口气,再度鬼使神差地说道:“对不起。”话出口的时候就恨不能让那风吹散了,最好他什么也没听见。
结果对方歪了歪脑袋,慢慢走近他的车子,慢慢俯下身子看着他:“为什么?”
陆巡再度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然后钟启越笑了。
好吧,陆巡叹了口气:他知道两个人骨子里都不喜欢低头,不过,有些时候让步是必须的。不过,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低头?这个答案他到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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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陆巡替朱槿打了个电话,的确是件小事,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他放下电话的时候再度奇怪朱槿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以她的影响力,就算找到当事那一方施加压力也是可以……
正出神的时候,有冰冰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脸,吓了他一跳。钟启越拿了瓶冰啤酒,好笑地看着他受惊吓的表情。
陆巡接过来打开,冰冰的液体流进喉管的感觉非常舒服。
真奇怪啤酒是哪里来的,好像钟启越来了之后,这东西也就出现了。
钟启越坐到地板上,“又是朱槿的事?”
“嗯。”
“神神秘秘的。”他皱了皱眉头
“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值得说的。”
“说起来,刚才我那位风流堂哥倒是在套我的话。”
“怎么,他对朱槿有兴趣?你没提醒他那是株有主的带刺玫瑰?”
“提醒了,不过他仍有兴趣。”
“无聊男士。你跟我讲做什么。”
“你跟朱槿不熟吗?”
“一般,不在我关心之列。”
“那她还找你帮忙?”
“你又知道了是她找我帮忙。”
“难不成还是你找她帮忙?陆少不至于吧。”
“你少激我。”陆巡伸手揉了揉钟启越的头发。他刚洗过的发湿湿的,摸上去好舒服。
钟启越一甩头,“别摸,多脏。”
陆巡现在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头发有轻微小洁癖,联想到起床不洗澡的某人,忍不住重重摸了两把,讨来冷冷一瞪,他倒是泰然自若,被瞪两叭也不会少块肉。
灯昏黄着,钟启越挪了挪身体远离了他,陆巡正要再伸长手的时候,听到了手机铃声。那居然是……字母歌?
绝对不是自己这么有品味的男人会用的配乐。
钟启越想必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狠狠瞪来一眼:“我妈挑的!”
OKOK,收到收到,陆巡忍笑挥手。
然而看不出钟启越有行动的样子,陆巡好奇:“干嘛不接? ”
他没好气:“亲情电话。”
“哦,家长查勤。”陆巡颇有些幸灾乐祸。
电话在唱了两回“ABCD……XYZ”后,戛然而止。钟启越松了口气,活像逃过一劫。然而那口气还在喉咙口没出去时,铃声又响了起来。
陆巡大笑地踢他:“去吧去吧,是祸躲不过。”
钟启越终于满心不甘愿地挪过去,从早前扔在厅里沙发上的裤袋中掏出正在克尽职责的手机,没好气地按下了通话键,“喂?是啊妈,我在外面呢,刚没听到铃声……知道了……你放心好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然后没好气地按掉了电话。
陆巡继续幸灾乐祸:“怎么?叮嘱你睡觉不要踢被子?”
他直接穿起衣服,一眼没瞧陆巡。
“哦,要你回家。”陆巡大笑着滚来滚去。
“行了吧你,发疯也有个限。我要回去了。”
陆巡终于止了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
“别,别恶心了。”钟启越做了个鬼脸,把换下来的之前陆巡给他的那条T恤扔到可怜的主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