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晚生只是有事想请季生帮个忙,没想到季生缠在被子里,所以晚生才出手相助。”上官仕用最诚恳的表情说。
“唉呦!什么真的假的?帮我拉被子而已有什么不得了的呢?”听得字字清楚却句句模糊的季生仍然一头雾水。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二夫人横扫长了颗驴脑袋的季生。
“那……那晚生今夜先告辞,明日再登门拜访。”上官仕眼见危机解除拔腿就跑。
“今晚就放过你,明天再来跟我解释你到底在说什么。”见上官仕灰溜溜地闪人,季生连送客都省了。
也不理会自已的娘站在一边,心烦的季生只想赶紧从被子的纠缠中挣脱。
二夫人看季生正在郁郁寡欢地奋战,刚刚又没了以往的好客样,看了半晌,心里起了好奇。
“你今晚熄了灯后是去哪了?”
端出为娘的架子,二夫人一点都不客气地拉椅子,坐在好不容易与被子“分手”的儿子面前。
“我?我哪有去哪里。”季生那打骨子发出来的忧愁味显得更浓了。
“傻孩子……你以为你不说娘就不知道?你是去广安那儿吧?”二夫人拍拍季生的手背。
“我以后不会再去了。”季生幽幽地说。
“不去?怎么?广安为难你了?”二夫人更好奇地问。
虽然不知广安想做什么,但是广安居然会让季生说出“以后再也不去……”这类的话,真还是头一遭。
“娘,我‘不’当广安的兄弟了,以后再也不去他那里。”季生重申立场。
既然广安不把他当一回事,他又何苦去当讨人厌的跟屁虫呢?!
“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大了还跟那些三岁娃儿一样,玩这种‘今天好,明天断’的游戏?!不怕被人家笑你长不大啊?!”二夫人轻笑。
“娘,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很、认、真、很、认、真在跟您说这件事,您不要把我说的话都当笑话啦!”季生哀怨的对母亲说。
“不是吧!你是说真的?”二夫人被儿子头一遭的“认真”给吓了一跳。
“我是说真的。”季生表情很凝重地点头。
“唉!猴崽子……你是怎么了?如果有被欺负可要跟娘说说,千万别憋在心里,有委屈就告诉娘,娘挺你。”
二夫人开始担忧了,比起广安,季生的心眼少得可怜,相爱归相爱这事她不想管,可若广安要欺负季生,她铁定护子到底。
季生看看忧虑的母亲,皱了皱眉,对他来说这事真的太难解了。
“娘,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啊?”季生低下头。
迷蒙的眼死撑着不让一滴泪花溅出来,但神情却活像要把床板瞪出大洞。
“你怎么会讨人厌?娘的宝贝季生最可爱了,怎么可能讨人厌呢?”二夫人忍不住用手环住季生的肩。
当然,二夫人是绝对不会告诉季生自己一直把他当贴心的娇娇女儿看待,因为若要她把季生看成儿子,她早就因为季生“发自内心”、一点都没有“自觉”的“女儿气”给呛到气死。
“呵呵!娘,您知道吗!其实我真的宁愿他不要这样子,如果讨厌我,早一点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用慢慢拖慢慢疏远的,他这个人就是那么好,不想伤害我。”季生把脸埋进手心。
“季生……你这是……”二夫人心里头的不妙感升高了五成。
“我全知道了,在他心里是没有我的,都是我想太多,太自以为是,都没注意到他的感觉。”季生的脆弱禁不住太沉重的泪。
“傻孩子,广安没说什么,你别胡思乱想。”二夫人劝着想太多的季生。
“娘,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一直去缠着他,现在是我自作自受。”季生很伤心地说。
广安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先前当兄弟可以有借口去探望去关心,现在当不成兄弟了还能有什么借口去缠人家?
师兄弟是师兄弟,总不能因为是师兄弟就天天去串门子,况且广安并不喜欢他……都是他自作多情。
“唉!你别哭啊!好端端的哭什么,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想要把季生的情绪转回正途的二夫人安慰道。
“娘,您还不明白吗?就是有这么糟。”季生万分沮丧。
从小他和广安就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他根本没想到会有广安离开他的一天,可是,时间过去,他们由小孩子变成少年,嘻笑玩乐变成把酒言欢,在他的心里广安就像“兄弟”……不止!他们的关系比“兄弟”更亲,他和广安所分享过的喜怒哀乐比和任何人都还要多。
越是和广安在一起,越不想广安被别人抢走,他利用自己最拿手的轻功努力地消灭层出不穷的未来威胁者,一次又一次,次数多到被京里的人安上“贼猫”的名,季生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唯有“广安是他的”,想“吃掉”广安的妖魔鬼怪都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然而,他却从来都不曾把广安的意愿放在心里。不曾正视……广安是不是真的喜欢让他跟在身边。
季生以为他和广安在一起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就像同胎而生的双生兄弟,一辈子不管怎么样分离,都可以在镜里见到双生兄弟一样自然,他认为这样自然的事应该可以持续到永远。
可是……现实里,一步一步跨着比他大步朝成长之路走去的广安变了。
一直以来都没注意到的平衡……也瓦解了。
不知从何时起,广安的表情在看到他时总会变得忧郁,一脸欲言又止的感觉,因为害怕季生选择不去揭开真相,相信只要装做没看见就可以一直维持现状,直到今天……现状再也维持不下去。
面对了自己的问题,季生总算是有了……“模糊”的了解。
完了!他真的喜欢广安,更严重的是……喜欢到……没有广安他会想去死。
“没有那回事,你别乱想啊!”二夫人大惊。
莫非自己家的宝贝在广安那边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成,生性无忧无虑的季生会哭成这样,广安是不是暗藏了一手没报备?
“娘,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我有病了。”迟疑了一下,季生窝在娘亲的怀里小声地哭诉。
“什么病?”二夫人更加紧张。
“我不能生孩子,这辈子都不能生了。”季生伤心不已。
“不……不……不能生?”二夫人音调高了八度。
这可不能随便说说,生儿育女事关重大,弄得不好列祖列宗可是会全部从宗庙里跑出来打人的。
“娘……我真不孝,都是我不好。”季生的语气充满伤心和自责。
“你这是……唉!你这是……你要叫娘怎么说呢?你说不能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能生”,这……?!
会造成这个原因的理由千奇百怪,练功“练伤”了或是爬墙时“被勾住”……之类的都有可能,男人的“那里”向来是出了名的脆弱,一个不小心弄伤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连喝个汤都有人烫着“那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虽说本来就不寄望季生会有后代,乍然听到儿子坦言“不能生”,二夫人仍然有点介意到底是生理上的“不行”或是心理上的“不可以”。
“因为……我懂广安的意思了,他一点关系……都不愿意和我扯上,连我的女儿……他也不要娶,娘,孩儿六岁和广安一同上山,上山之前我在神前发过誓,这一生只愿为广安生孩子,如果不为广安生孩子,天上的神可以降病让我不能生,所以……”季生吞吞吐吐的老实道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