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不敢高攀,这次也是一样。”左三知笑笑,伸手在裴陵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在裴陵暴怒前转身离开,留裴陵一个人在咧嘴大笑的刘时英旁边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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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边王的事情使整个大周朝廷震惊。百官得知,纷纷上奏折给皇上。有的弹劾定边王罪无可恕;有的弹劾刘时英治下不严导致部分将士被收买;还有的弹劾边关的文官,说他们不能及时明察定边王谋反的消息,导致此事发生……
裴陵在边关接到京城来信,得知朝廷状况,心里便骂那些人都是事后诸葛亮。那封信是他爹爹派人送来的,信上除了讲述朝廷的动向,还大大赞扬了一番他,说只要这样下去,皇上对裴家的信任只会越来越多,裴家恢复当年的盛况也指日可待等等。
“他还是忘不了当高官的滋味。”裴陵把家书递给刘时英看。
刘时英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皱眉道:“从信上看来,皇上是打算让另外一批人来这里审定边王,没打算让你来审。”
“肯定的。这件事情里面,我算是功臣,如果我再参与审案,皇上不好封赏我。何况此事关系皇家体统,我还不够格。”裴陵让裴勇去收拾行礼,打算等新任钦差到来后便上路回京。刘时英笑裴陵想得太远,裴陵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跟刘时英谈笑了一番后就出了营帐,穿过兵士们的住处,来到了营盘的边上。
“你怎么在这里?”为了放松心情,裴陵特意挑了人少的地方,可他到了燃放平安烟火的地方,却发现左三知一个人坐在燃尽的狼烟旁边出神。
“……我在想……想多年前,我不过是个替兵士抬狼粪、任由他们支使的军奴。”左三知回头,见是裴陵,就站起身来走到裴陵身边站下。
“多年前,我还是一个武将,而今,却成了朝廷众官闻之色变的御使。所以说,人事无常就于此。”裴陵端详左三知,见左三知的额头、脖颈附近比多年前又多了些伤痕。上次他没有注意,而这次,他看得一清二楚。
“你要走了?”左三知发现裴陵眼睛中也多了深沉。他拉过裴陵的手,握住,轻轻包在掌心中。
“你看到裴勇张罗收拾行囊?那个笨蛋,总是喜欢大肆张扬。”裴陵抽手,但没有抽动,便不再动,反而低下头,盯着左三知手上被自己前些日子咬出来的伤口。
“嗯。你别看了,如果真的觉得愧疚,等我回京城的时候,你请我去喝酒吧。”左三知抬起那根被裴陵咬伤的手指,放在裴陵的唇边摩娑,“要不要再咬一次?”
“切。不要说这些无聊话。”裴陵听到左三知那句颇为像调情的话竟然红了耳根,他追问道:“你怎么又能回京城了?兵部有调令?”
“不是,是提前述职,就在最近。本来想跟你们这些文官大人一起走,但看来要多待一些时日,等定边王的事情解决了再走。”左三知放开裴陵的手,接着道:“你还没答应我呢?是不是要请我去喝酒?”
“我为官清廉,没钱请你喝酒。”裴陵笑着摇头,看左三知皱眉便道:“不过如果有人请我喝免费的酒,我倒是会考虑去喝。”
“我为官也清廉,不过酒钱倒是能付起。”左三知盯住裴陵的眼眸,半晌,他大笑转身,快步走出很远,才喊道:“待我回去,请你喝酒。”
“我不去!”裴陵大声喊了回去。他看着裴勇兴冲冲过来自己说行囊准备好了,觉得远处左三知的背影倒格外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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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新钦差到来的前一日,裴陵和一干文官及武将赵东启程回京。赵东被刘时英的风采折服,想多留在边关几日,但碍于裴陵凶狠的目光,只好跟着裴陵一起上路。一路上,他不停地讲述从别人处听来的刘时英的战绩,神采飞扬,好似那些事情是他自己做的一般。裴陵听不下去说了他几句,但赵东却傻笑着说他也听说过裴陵的传说,并把裴陵当年在边关的事迹也讲给几个文官听,听得那些人是大眼瞪小眼,没料到裴陵在边关老一辈将士间的名气也那么大。裴陵又好气又好笑,不好说赵东什么,只能让赵东一路上唾沫横飞地自说自话,也不算寂寞地回到了京城。
归京后,上殿、述职、跟皇上讲了自己经历的一切、接受皇上的封赏、接受同僚们的恭喜……事情一桩接一桩,把裴陵的日子挤得满满,待他想到临行前和左三知的那番话,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情了。
裴陵算算,估计边关定边王的案子也应该审的查不多了。按常理,最近就应该押回京师移送大理寺审理。毕竟在边关的提审只是皇上派人进行的先行审理,最后的裁定,还要交换大理寺,这样才能给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这样看来,左三知也应该回京城了啊。裴陵心说难道他早已回来了却没有找自己?
“难道他不敢来裴府?”裴陵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几分可笑。他把书案上不经意写了左三知名字的纸揉成一团丢在案下,拿起笔继续整理公文。但没写几行,又觉得写不下去,只好派人去喊来了裴勇。
“二少爷,有什么吩咐?”裴勇最近也无事可做,闲得无聊之极,他听到裴陵找自己,马上便冲了过来。
“你去看看,看看左……书柜左侧下面有没有我常看的那本书。”裴陵本想让裴勇去看看左三知有没有回京城,他知道左三知没有买宅院,只要回京城,都会住在刘时英家里。但话出口,又咽了回去,觉得此举有些不妥。
“二少爷,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个事情?”裴勇听到裴陵这吩咐,嘴巴一撇,咕咕哝哝就走到书柜旁,他拿起裴陵常看的那本书走回来递给裴陵,刚想发几句牢骚,却看到裴义大惊失色地冲了进来。
“二少爷,大事不好了……”裴义气喘吁吁,脸上一片惨白,对着诧异的裴陵、裴勇这主仆二人喊道。
“裴义,不要慌乱。”裴陵很少见裴义如此无状,想是出了大事情,裴义的脸色才会惨白一片。
“左……左三知回京城来了。”裴义喘着粗气道:“他跟定边王、张坤等人一起被押了回来。”
“被押回来?”裴陵听到这句话大吃一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左三知在此事中明明立了功劳,为什么还会被押回来?
“小的……小的也不信……后来跑去找人问……才听说他受了定边王的贿赂,本来要一起反叛的,可事到临头见情况不妙,便又改了主意,帮助刘时英打定边王。所以……所以他要和定边王他们一起,按照谋逆论处。”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裴陵眉毛倒竖,一拍书案,转身便出了书房去牵马。他一路匆匆,纵马疾驰到刑部,连通报都省却,直接去找刑部的主事,一脸的阴狠把那个正在写折子的花白胡子老头吓得直哆嗦。
“裴、裴大人。”那主事见过裴陵当年的火爆性子,明白裴陵这脸色肯定是被谁狠狠惹到了。
“大人好,本官来只是想询问些事情。”裴陵想挤出个笑容,但脸色更加古怪,吓得那主事倒退了几步。
“裴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想知道什么?”主事小心翼翼捡起掉在地上的笔,希望自己的回答能让裴陵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