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但敏锐的眼,睨著她问:「但是?」
橘芳郁郁寡欢地将喝空的啤酒罐捏扁。「我希望他能机灵点、浪漫点,不要那么死板。我们不是已经在交往了吗?可是即使我们独处在一个屋檐下、孤男寡女的,他也绝不会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好,就算我暗示了他,他可以做点什么,他也会适时地踩煞车,绝不会跨越最後一道防线。他说这是不愿意伤害我。」
「这不是很体贴吗?」
橘芳大力地拍了下桌子。「女人也是有欲望的好吗!我不是装饰品、不是玻璃娃娃,我不会一碰就碎!」
「嗯,那么你怎么下直接告诉他呢?」
「我还要怎么讲?非得要我脱光光,在脖子上打个蝴蝶结,躺在床上,告诉他说:『上我吧』!这样吗?」借酒壮胆,橘芳口无遮拦地说个痛快。
「那,甩掉他,再找一个能充分满足你的。」
「说得容易。」橘芳嘟嘟嘴,白他一眼。「我虽然想『要』,但我不是什么酷爱一夜情的豪放女。我和普通女孩儿一样,都希望以爱为前提,献身给我爱的男人。我想要心动、我想要欢愉,我不想蹉跎自己的青春岁月,这样子有错吗?可是育轩那呆头鹅一日不开窍,我看我是一辈子别想有高潮了。」
阿蓝忽然凑到她耳边说:「我喜欢你,橘橘。」
「咦?!」惊讶到酒意全消。
「嘻嘻,有没有心动了一下?」阿蓝点点她的鼻尖。「心动不是很难的事吧?何必这么委屈呢?这样子吧,假使你心情不好,想有点心动的感觉,又不敢玩火的话,来找我。」
「找、找、找你做什么?」难、难道自己被搭讪了?
「当然不能讲。不过我包管你会有心跳不停的浪漫感受。免费的喔!」阿蓝甜笑著在她的脸颊上一亲,说。
橘橘的脸蛋晕红了,迷惘地望著少年那张比自己还要娇俏的脸庞。少年回以她一抹毫无心机的灿烂微笑,继续暍他的乌龙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若即若离的态度,叫人捉摸下定,橘橘的心房第一次被介於酸甜问的暧昧滋味给涨满了。
皎洁月光撒在老宅的顶端,铺下银色的地毯。夜枭在暗林里,呜呜地鸣叫,呼唤著有情人。
外表看似一切平静的这一夜,老宅里的四个人却各自陷入了迷宫,浑然末觉一场捣乱他们命运的风暴,正在酝酿中。
自从那日以来,侯育轩一直躲避著他。非公事上必要的商讨,他不会主动找他讲话,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这不是早就料想得到的事,我还能期待什么呢?期待他忽然转变,期待他能接受一个GAY,甚或爱上一个男人?
他总是学不够教训。一次的失败,他痛苦了十年,这第二次的失败,翟要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得出来……
「喂,你都没有在听我讲厚!」
阿蓝摇著他的肩膀说:「你一个人在那边想什么啦?啊,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像你们这种有恋爱体质的人,真是麻烦,谈起爱情来,平常冷静的人也会变得一点儿都不冷静了。」
「恋爱体质?那是什么?」懒洋洋地扬起眉。
「就是指你这种人啊!谈起恋爱,仿佛连命都可以不要。一旦燃烧起来,不瞻前顾後,只知道一味地猛冲,直到这把火烧尽为止。」阿蓝抖抖肩膀。「好险我没有这种体质。」
自嘲地一笑。「听来似乎是很严重的绝症。」
「对啊!你病得可不轻呢!」
「有法子医得好吗?」
阿蓝促狭地觎著他,双手缠绕到他的肩膀上。「最快的法子,就是和我鬼混一下喽!」
「和你鬼混就是仙丹妙药?」
「保管你尝一次,快乐如神仙,无须百忧解。」阿蓝主动地递上双唇。
翟要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了侯育轩曾说过的话——像你们这样见一个爱一个、不尊重爱情的行径,足下流的爱。
「还是算了。」将阿蓝稍微推开。
「为什么?你很过分耶,这一个礼拜都不碰我,害我只能吃自助餐!」
「不为什么。可能是想知道作作上流人士,是什么感觉。」翟要耸肩苦笑。
阿蓝懊恼地眯细眼。「啧,满脑子装著爱情的男人,真是无趣!好吧,我去找我的新玩具逗逗,她的反应比你可爱多了。没想到年纪大的女孩子,也能这么好玩。」
竖起耳朵。「女孩?你指谁?」
「橘橘呀!」阿蓝将双臂盘到脑後,呵呵地笑说:「我不过逗了她一下而已,她的反应比试纸还快,脸蛋马上就转成红通通的颜色了。如果糗她,又会像只小乌龟一样,娇羞地躲起来,不让我看。她单纯的程度不输给Mr.杜宾犬,我看以後干脆叫她Mis吉娃娃好了!」
气急败坏的。「橘橘是侯育轩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安啦,我又没对她出手。只是她嫌Mr.杜宾犬太没情趣了,所以我才帮个忙,让她尝尝心跳如擂鼓,神魂颠倒的滋味罢了。」还不知自己闯了什么大祸,阿蓝轻佻地说。
人家说,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翟要突然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他过去纵容阿蓝的轻佻,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只是玩点小火,不可能会有人受害的。但如今……
谁不好招惹,阿蓝这笨蛋,竞去惹橘橘!我的天啊,如果这件事被侯育轩知道,他不可能不受伤害的。
……想要将伤害降到最低,只有一个法子。
「不好意思,阿蓝。你不要再继续住我这儿,你搬出去吧。」翟要庆幸今天是假日,侯育轩带著橘橘去看电影,不在家。他可以不必去想任何藉口,直接使出铁手腕,清理门户。
「要哥,你这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我都说了,我没和她怎样,难道你不信我的话吗?这点分寸我还有!」双手插腰,阿蓝气愤不已地说。
「不。」翟要悲伤地看著他道:「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早熟,但是忘记你毕竟年轻,判断能力有限。你只能以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事情,而没发现世界上存在著与你、我的价值观不一样的人们。」
阿蓝忿忿不平地缩起眉头,显然无法接受他的说词。
「橘橘和侯育轩都是认真、老实的个性,他们不像我们以嬉笑怒骂来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他们不像我们这么胆小,因为怕自己受伤而逃避自己的情感。你的一点戏弄,会让橘橘分不清真假,万一她真的掉进去,怎么办?你将是拆散那两人的第三者,他们不可能不受伤害!」
「拜托,你太夸张了吧?现在的女人有这么单纯吗?一点点调情就会爱上我,抛弃交往多年的青梅竹马?」
「人们不也容易被蛋糕上装饰的草莓、鲜奶油所吸引,而忘记里面还有实在的海绵蛋糕吗?对一个从头到尾只吃过海绵蛋糕的人来说,她不见得能抗拒得了车莓、鲜奶油的诱惑。」
阿蓝低头沈思。
「你应该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吧?」翟要再问一次。
一撇嘴。「你当我是谁啊?我要去住,多得是举高两手欢迎我的人。」
「那,你去把行李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阿蓝仰起倔强的下颚,莹亮的眼中似有液光闪烁。「要哥,你把我赶走後,我是不会再来了。我说过了,你有了喜欢的人,不必跟我客气,而今天我想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刻了。你心里将Mr.杜宾犬看得比我还重,不是吗?你说怕我伤了他们,这根本不是实话,你是怕我伤了侯育轩。」